其實自打蕭瑾萱在從二三百米外往涼亭小跑而來時,避開宴會獨自出來,正坐在亭子內的周顯禦,就已經察覺到有人過來了。
因為這裏畢竟是大梁皇宮,周顯禦也不想引起別的誤會和麻煩,因此就起身隱在了一旁的樹後,靜看來人究竟是誰。
其實周顯禦會借著不勝酒力離開宴會,獨自來到這入夜後,極為僻靜清幽的涼亭,最根本的緣由,就是因為放不下白天裏看到了那麼淺藍色的倩影。
哪怕周顯禦明明知道,他不該對個陌生女子,產生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
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就這麼鬼使神差的來了,並且已經獨自坐在涼亭內半柱香的功夫了。
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白天裏看見的那個女子,竟然就這麼毫無征兆的來了。
適才隱在大樹後麵的周顯禦,在看見蕭瑾萱那一瞬間,已經死寂的心竟然又再次跳動起來。
並不由自主的走了出來,這才有了之後他輕拍對方肩膀,結果把蕭瑾萱嚇的險些摔倒的事情。
至於這會的蕭瑾萱,因為她身上本就有傷沒徹底痊愈,加上剛剛踩空受到不小的驚嚇。
因此一時身上被嚇的都使不出力氣來了,所以還要靠著周顯禦的臂腕相護,這才勉強算站穩沒跌坐在地。
而聞聽得周顯禦剛剛那番,相救後卻語帶挖苦的話,蕭瑾萱失憶後本就是個直率的性子,因此覺得不中聽之下,毫不猶豫就回嘴說道:
“誰說這大晚上,不懂武功的人就不能出來走動了。再說若非禦親王你一頭白發,像鬼魅似的突然站在我的背後,還沒發出任何的聲響,我又如何會被你嚇的連連後退,甚至險些摔倒。”
朦朧的月色之下,蕭瑾萱那雙靈動的雙眼,以及傾世無雙的容貌都清晰的呈現在周顯禦的麵前。
望著對方那直言不諱,絲毫不怕頂撞惹惱他的說辭,周顯禦不禁嘴角一挑,邪魅慵懶的輕笑了一聲。
其實自打他當初西子崖邊,白了一頭黑發後,他的樣子哪怕在詭異奇怪,但至今為止從沒有一個人,敢當麵問他緣由,更別說將他形容成鬼魅了。
但是對於蕭瑾萱這種說話不拐彎抹角的直率,周顯禦本就不是個小氣的性子,因此毫不在意,甚至在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尤其是望著懷裏這個麵容絕色,但他可以肯定絕對沒有見過的女子。
周顯禦卻發現對方的那雙眼睛,和他的瑾萱極為相像,隻不過一個清澈純真,而另外一個則清幽從容。
而且不但是雙眸,就是這陌生女子的說話語氣,甚至是偶爾率真下流露出的神態,不知怎的都叫他從對方身上,看見幾分蕭瑾萱的身影。
至於這會能獨自站穩的蕭瑾萱,她被驚嚇到的情緒穩定些後,這才發現與周顯禦兩人竟然挨得這麼近。
雖然對方身上彌漫的淡淡不知名花香,叫她覺得安心甚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和陌生男子挨得這麼近,她依舊是麵頰漸漸滾燙了起來。
而感覺到來自懷裏蕭瑾萱的抗拒和推搡,周顯禦何嚐不知,他這會應該將手放開,還對方自由了。
可是環住蕭瑾萱腰身的臂腕才鬆開些許,一種極為不舍的感覺就叫周顯禦不但沒鬆手,反倒將對方再次往懷裏一勾,緊緊貼在了他的胸膛前襟之上。
“本王救了你,不說感謝本王,你適才可是一通埋怨呢。所以本王現在有點後悔救你了,因此想叫我放開你不難,但咱們得交換個條件。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否則今天本王可就在這陪你耗下去了。”
自打明帝駕崩後,周顯禦放蕩不羈的性子就漸漸在收斂,尤其是後來周顯睿和蕭瑾萱的相繼離去,也叫他在當下局勢裏,不得不越發沉穩起來。
性格裏棱角的一麵,周顯禦其實都被磨平的七七八八了。
但今天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在這涼亭旁,和個隻有兩麵之緣的女子,本性盡顯的糾纏在了一起
那些從容穩重在這一刻,竟然都被他丟到九霄雲外了。
而蕭瑾萱的力氣哪裏能和周顯禦相比,感覺到自己的臉緊貼在對方前襟上,隔著衣服都能清楚感應到對方的溫度,瞬時間她的臉“騰”的一下就徹底紅透了。
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為了早點擺脫這尷尬的接觸,蕭瑾萱還是滿臉無奈的妥協了,並且焦急的馬上輕聲喊道:
“我叫念無憂,已經告訴你啦名字了,趕緊放開我。你們大周的人是不是都這麼野蠻,你要再敢無禮,我就要告訴澈太子了。”
在這梁宮之內,蕭瑾萱唯一信任可以依賴的就是皇甫澈了,因此情急之下這才最先想到了對方。
而一聽見蕭瑾萱講出的名字,周顯禦臉上顯露的笑意忽然斂去,神情間也閃過一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