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漸解,等待著敷藥的蕭瑾萱,聞聽得藥瓶落地的聲音,她心裏就是一驚。
擔心蕭鳳熙是不是劃傷了手,因此蕭瑾萱將衣服從新往肩上穿好,轉身就趕緊要看個究竟。
卻不想蕭鳳熙伸手阻止了她的舉動,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說道:
“長德你別動,把肩膀露出來,叫我好好看下你後背的朱砂胎記。怎麼會這樣呢,為何你這胎記與明珠小時的一模一樣,世間竟然會有如何巧合的事情,當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聞聽得蕭鳳熙這話,蕭瑾萱的身體就是一僵,因為她沒想到,自己身上的這枚胎記。
原來作為生母的鎮國長公主,竟然事隔十六年都還記得。
一直以來,蕭瑾萱都不知道,要如何找個恰當的機會,和蕭鳳熙母女相認,才不會唐突更能叫對方相信她。
而如今因為方玉的一掌襲來,而叫她的胎記外露,這在蕭瑾萱看來,或許的確是她認回生母的一個機會。
因此常言說的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福禍自來相伴相隨,若非受傷她也不會當著蕭鳳熙的麵寬衣解帶,而對方也不會坦言還記得這個胎記的事情。
所以機緣巧合下製造出的這個機會,蕭瑾萱自然要緊緊抓住。
因此就見她依照蕭鳳熙所言,默默的再次將右肩露出來後,就聲音平靜的說道:
“沒想到我與明珠郡主到是有緣,她竟然也有一顆和我相同的胎記。說起來我和郡主之間似乎誤會挺深的,等有機會我也去看看她的胎記,說不定憑著彼此相似的這一點,咱們二人還能化解矛盾呢。”
正用手輕柔的碰觸著蕭瑾萱背後朱砂胎記的蕭鳳熙,聞聽這話卻忽然笑了:
“瑾萱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度的孩子,不似明珠那般被驕縱壞了。不過明珠身上的胎記你是瞧不見了,當年她還在繈褓的時候,因為一些意外不得不離開我的身邊。而在那段時間裏,這孩子的右肩被傷過,連帶著和你一樣的這枚胎記和皮肉,都盡數被刀削掉了。也是因為這孩子年幼吃過不少苦,流落在外險些喪命,所以我總是偏疼些她。這才養成了明珠刁蠻任性的習慣,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錯。”
若說以前蕭瑾萱還懷疑她和蕭明珠之間,是因為逃難時,無意間調換了身份。
可如今聞聽蕭鳳熙,在見到朱砂胎記後,所講出的這段有關蕭明珠胎記被毀,旁人根本不知道的私密隱事。
蕭瑾萱哪裏還聽不出來,蕭明珠這根本是被人有意毀去右肩皮肉,為的就是叫當年的蕭鳳熙,難以用胎記辨別出女兒的真偽。
所以蕭明珠頂替她的身份,這會蕭瑾萱可以肯定,這根本不是誤會和意外,徹頭徹尾就是個陰謀,而她便是整件事情裏最大的犧牲品。
深吸了一口氣,蕭瑾萱才將心裏的憤恨與淒涼強壓下去,聲音仍舊聽起來從容不迫的說道:
“那到是可惜了,否則我還真想看看,這世上是不是有胎記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不過胎記難以辨認,長公主殿下,當年又是如何辨別出明珠公主就是您的親生女兒呢。難道分別許久,您就當真敢如此確定對方的身份。”
從見到朱砂胎記的震驚裏,已經恢複過來的蕭鳳熙,她可不是一般的後宅婦人。
曾經叱吒風雲,甚至親手殺死自己摯愛的夫君,為了大局站於城門之上,力挽狂瀾才救下北戎皇室的蕭鳳熙。
她的心思籌謀,氣魄見識都遠非旁人能及。
所以蕭瑾萱這語帶雙關,明顯暗有所指的話,蕭鳳熙這會已然聽出來了。
隻不過她沉得住氣,雖然雙眉緊皺起來,但口中卻平靜的回答道:
“明珠雖然胎記難以分辨,但她卻是由方玉帶回的。方玉是當年我的父皇在世時,在本公主十歲時為我挑選的貼身宮婢。方玉自幼習武保護我的安全,我二人年歲相仿說是主仆,實則卻如親人一樣。當年明珠便是方玉帶著逃亡他國的,所以明珠的身份方玉自然清楚不過。”
在蕭鳳熙說話間,已經自行默默將藥膏塗抹好的蕭瑾萱,她在將衣服隆起,從新穿戴好後。
當即轉身麵對麵的望向了蕭鳳熙,接著露出一記溫婉淺笑。
“那長公主可有想過,若是當年欺騙你的人就是方玉姑姑。而蕭明珠的肩膀也是對方有意毀去,以此掩飾朱砂胎記的話,那不知這話您會相信嗎。”
其實以蕭鳳熙的心機和智謀,她在看見蕭瑾萱背部的朱砂胎記時,之所以會那麼震驚。
也是因為她的心裏,已然對於十六年前的事情多出了一份懷疑,隻是事情太過突然,她沒有任何證據,也沒細查下,不敢隨意斷言罷了。
而如今望著蕭瑾萱平靜的麵容上,那絲隱隱露出的哀傷。
還有對方這越發將矛頭指向十六年前,繈褓女嬰逃離北戎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