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靜待(1 / 2)

聽完瓊姨娘的哭訴,程遠之並沒有第一時間起身找唐枝算賬,倒讓瓊姨娘有些驚訝,扶著他的膝蓋傷心地道:“難道大爺也不相信瓊兒嗎?”

程遠之沉沉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莫非被看穿了?瓊姨娘心頭一跳,連忙道:“如果連大爺也不相信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咬牙起身,做出決絕的表情,狠心往牆上撞去。

“瓊兒!”程遠之急忙拉住她,抱到腿上攬住:“大爺不是不相信你。”

聲音低落而沉鬱,瓊姨娘直覺有內情,旁敲側擊一番,終於套出話來:“我問了孫以衡,他說,我不能休妻。”

大烏朝新典,凡家中有妾者不準休妻,違者杖責三十,沒收半數家產。

瓊姨娘的眼珠微轉,低下頭難過地道:“都是我們的錯,害得大爺為難。從今往後,瓊兒行事再謹慎些,日子也過得。倒是其他的姐姐們,如果再因為我被夫人……”

眼見心愛的小妾被大婦逼得沒有活路,程遠之恨得眼珠子都紅了:“你等著,大爺這就叫她滾出家門!”

次日一早,程遠之從賬上取了一百兩銀子,出門前拐到唐枝屋裏:“唐氏,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立刻去給瓊兒道歉,並且從今往後不許折磨她,否則就等著被休吧!”

唐枝慵懶地躺在椅子上,穿著一件藕荷色的衣裙,輕盈薄軟的衣料貼在身上,襯出豐腴的曲線。兩隻袖子挽到手肘處,懶懶地搖動著團扇,拈起秋翎剛敲碎剝好的桃仁放進嘴裏:“你有本事休我,我也心服口服。”

程遠之最恨她這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惱恨地道:“等著瞧!”

白花花的銀子養著一個既不能碰,又滿心瞧不起自己的女人,他的腦子又不是被驢踢了!

秋翎蹲在地上,攥著小錘子熟練地敲碎核桃皮,剝開碎裂的硬殼,露出完整的果仁。吹掉上麵的碎皮,掰成四瓣,放到已經堆了一小撮的白玉小碗裏頭,不無擔憂地道:“夫人,大爺有個在衙門裏當官的親戚,會不會對咱們不利?”

程厚圖在衙門裏當主簿,按照輩分,程遠之應當叫他一聲族叔。不過兩人並不是同支,大概三四輩前就已經分了宗。唐枝了解得不多,隻知道程老爺臨死前忽然扒上這門親,折騰全家從玉橋縣搬到京城來。後來程老爺蹬了腿兒,程遠之上門拜見,都被拒了出來。

唐枝平躺在躺椅上,微微閉著眼睛,指尖輕輕敲打著扶手:“你瞧著好了。”

程遠之喝花酒,打群架,風流事做了無數,正經事一點兒沒幹,程厚圖搭理他才怪。

秋翎見她胸有成竹,便住了口。蹲在地上,認真地敲核桃,尖尖的小錘子砸在堅果殼上,發出“喀喀”的聲響。

不多會兒,空氣熱了起來,唐枝躺在屋裏最涼快通風的地方,身上還是很快見了汗。想到還得等些時候才能脫離這鬼地方,渾身上下都不舒坦:“作死的暑天!”闔眼尋思片刻,睜開眼睛道:“秋翎,把她們都叫來!”

“是。”秋翎收了小錘子等物,提著裙子飛快地跑出去。

不多時,瓊姨娘與苗姨娘等人來到。站在既不遮光又不擋風的地方,排成兩列,打起手中的扇子。唐枝眯著眼睛,享受著陣陣清風,忽覺口渴:“秋翎,去殺隻西瓜來。”

要說夏天最解渴又消暑的還數西瓜,唐枝不願喝水,便想起一早就命人浸在井裏的西瓜。秋翎“噯”了一聲兒,小跑出去。

不一會兒,端著一隻繪著纏枝牡丹的碟子回來。碟子上摞著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西瓜,紅潤清透,一粒西瓜子也沒有。秋翎捏著一隻小銀叉,站在唐枝側方,叉了西瓜喂給她。

清甜冰涼的西瓜入肚,唐枝的心情漸漸好起來:“西瓜還有剩吧?切了給幾位姨娘們消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