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娶賢,鄭姑母往常給鄭暉相看女孩時,也都循著這個理兒。
鄭暉年少時過得苦,長大後參了軍,日子更是不易。家裏一定要有個賢惠溫柔的媳婦,才能配得上鄭暉。
鄭姑母是這般想的,決定打聽過唐枝的品性,再做定奪。
這一日,鄭姑母繞到程家附近,準備向四周的鄰居們打聽原先程家的情況。離程家不遠,有一棵大柳樹,樹下擺了兩張桌子,一張桌子上麵擺著棋盤,周圍聚了一群老頭。另一張桌子上麵擺著骨牌,四周坐了幾名穿著半舊衣衫的老太太。
“程家妹子,你最近怎麼有閑心來抹牌了?我記得你以前很不愛出來走動的?”其中一名老太太說道。
被稱作程家妹子的是一名穿著比較講究的,身材瘦小的老太太,精神略帶些疲態,仿佛剛剛大病初愈。隻見她笑著說道:“以前啊,家裏頭有些不肅靜,我騰不出工夫來。”
“哦,為何不肅靜?”
“嗨,說起來,也算一樁醜事。我沒把幾位老姐姐當外人,就跟你們說一說。我家遠兒原先不是娶了位夫人嗎?生得那叫一個美!我家遠兒待她是如珍如寶,隻可惜這唐氏脾氣不大好,時常對我家遠兒不滿,還喜歡磋磨小妾!前陣子我出遠門,再回來一瞧,家裏險些沒給她敗盡了!我家遠兒也被磋磨得眼底烏青,可把我氣壞了!”
“所以就跟她和離啦?”
“呀,你們也知道?”程老夫人驚訝地道。
“那唐氏臨走時帶了許多個箱籠,租了三輛馬車才帶走,這一片誰不知道?”
“唉,家門不幸!”程老夫人搖頭歎息,忽然一推麵前的牌:“哎呀,我贏了!”
幾人說到這裏,便轉了話題,熱鬧得抹起牌來。鄭姑母沒有上前,沉默地轉身往回走。
很快,進入七月。秋天剛至,便連著下了幾場雨,熱燥的天氣很快涼了下來。秋雨連下幾日,唐枝出不得門,悶得快要發潮了。終於等到天晴,決定出去走一走。
穿了一件蓮青色的長裙,腰間束了一條桃色錦帶,外麵罩了一層薄軟細紗。對著鏡子照了照,覺著還差些什麼,便又從櫃子裏翻出一條煙羅紫的披帛,轉了兩圈,這才滿意地走出門。『雅*文*言*情*首*發』
“秋翎,陪我出門。”唐枝話音剛落,便聽見阿誠的聲音由遠而近:“表小姐,您慢些,我們小姐在家呢,跑不了她的。”
唐枝站在廊下,不過多久,果然見裴蕙仿佛小兔子般跑進來,微微有些氣喘:“表姐,有人,有人傳你閑話!”
唐枝挑了挑眉:“你先歇一歇。”
“不,不用,我沒事。”裴蕙跑得小臉通紅,揮著拳頭道:“就是你曾經嫁的那個臭男人,姓程的,到處說你壞話,現在傳的到處都是,可氣人了!”
“他們愛說什麼便說去,你生那麼大的氣做什麼?”唐枝漫不經心地道,“我要出門轉一轉,你隨我一同去嗎?”
裴蕙頓時跳腳:“你就容忍他們汙蔑你?你何時脾氣變得這樣軟懦了?從前不是誰踩你一腳,你就砍了他的腳嗎?難道嫁過人便變得懦弱?你太讓我失望了!”
唐枝淡淡地道:“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說什麼,誰能管得著?況且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從來不重要,符合人們心裏期待的才是真相。”
“放屁!”向來優雅的裴家小姐忍不住粗口,“我不同意!我現在就要去討個說法!”
看著為她氣憤的裴蕙,唐枝心頭一動:“既然這樣,那好吧。”說著,對秋翎道:“去叫杜芸來,就說我們要出門。”
不多時,杜芸到了,不比唐枝愛打扮,杜芸就愛素衣素裙,頭上別支普通的簪子即可。遠遠就看見打扮得漂亮的唐枝,忍不住咂嘴道:“唐大小姐這是要去哪裏找樂子?”
“你近日不是閑得慌嗎,給你找個人對罵。”自從把唐書林攆出門,沒人供杜芸消遣,日日閑得難受。唐枝略略解釋幾句,杜芸一聽,眼睛亮起來。然而腳下卻不動,伸手摸了摸耳邊:“說得好聽,是給我找樂子。其實還不是給你當幫手去了?”
唐枝微微一笑:“十兩銀子。”
“五十兩!”杜芸張口說道。
唐枝伸出一根手指:“十一兩。”
“小氣!”杜芸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