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語隻差沒有明說:“大人,夫人根本不愛你啊,你趕走了我,就沒有人像我一樣對你好了!”
但是她不敢說出來,因為鄭暉的臉色已經變了:“我會跟夫人說,給你挑一戶差不多的人家,這段日子你好好養傷,等過陣子就嫁人吧!”
縱然唐枝不愛他,也是他一心愛慕的人,豈容別人挑撥?何況,誰說唐枝不愛他?如果不愛他,為何屢屢試探?鄭暉篤定唐枝已經對他產生感情,隻差東風一至,便會對他打開心扉。
“大人?大人不要啊,荷語知錯了,荷語以後都會小心翼翼,再不敢惹夫人不痛快,請大人不要趕荷語走!”荷語無法,隻得使出哀兵之計,不顧身上的痛楚,抱住鄭暉的手臂哭訴道。
鄭暉搖了搖頭:“我這樣做是為你好,即便你留下來,也不會再回到從前。你莫不甘,等嫁了人,就好好過日子吧。”
誠然,這樣做有些對不住荷語,但是他已經盡力。等荷語出嫁,便給她添一份豐厚的嫁妝。他是要跟唐枝好好過日子的,任何可能惹唐枝不痛快的人和事都不能姑息。
“大人?”荷語如泣如訴地喚了一聲,眼中含著淚,緩緩鬆開鄭暉的手臂,“既然大人不要荷語,荷語也不能給大人添麻煩。夫人要如何處置荷語,荷語都不會有怨言。”
“你做什麼?要什麼,我給你拿?”鄭暉皺了皺眉,卻被荷語拂開。
荷語輕咬薄唇,僵硬地從床上爬起,因著疼痛,額上蒙著一層薄汗:“大人今日一走,隻怕再也不會來荷語房裏,荷語還有些東西想給大人,湊著今日正好親手交給大人。”
鄭暉皺了皺眉,看著荷語蹣跚下地,心下有些不忍:“你出嫁那日,我會送你。”
荷語幽幽回頭:“大人的好意,荷語心領了。大人愛著夫人,必不忍夫人有絲毫不快。而荷語愛著大人,也不忍大人有絲毫為難。”
荷語艱難地走到牆邊,打開一人高的雕花木櫃,從裏麵拿出一隻碩大的包裹,提在手裏,一隻手扶著後腰,咬著唇艱難地往床邊走。
鄭暉伸手扶了她一把,荷語便笑道:“謝大人體貼。”將包裹放在床上,素手輕巧解開,露出裏麵的一疊精致的物事:“這是大人不在的時候,荷語為大人縫的新衣裳,大人試一試,看還合不合身?”又挑起一根墨色鑲嵌白玉的腰帶,“配上這根腰帶,最合大人的氣質。”
下麵還有幾雙襪子,兩雙鞋子,荷語一一說完,便包起來遞給鄭暉:“這是荷語唯一能為大人做的事了。”抬起的一張俏臉,如梨花似的潔白。
鄭暉抿了抿唇:“你好好歇著吧。”
荷語眼中一閃,做出淒迷的神情:“荷語送大人出門。”
鄭暉狠了狠心,掉頭就走,卻忽而身後卷起一陣風,腰身猛然被人從後麵抱緊:“大人,荷語舍不得大人!”
隻覺腰間一緊,後背迅速被溫熱打濕,鄭暉的步子便再也邁不動:“你這是何苦?”
荷語嗚嗚低咽,抓著鄭暉不放手。鄭暉暗歎了口氣,抱她到床上。
夜色漸濃,秋風刮過屋簷,發出嗚嗚的聲響。鄭暉幾次試圖抽出手,卻被攥得緊緊,再看荷語閉著的眼睛,哪裏不明白她根本沒睡著?
“喲,看來是我棒打鴛鴦,做了惡人了。”忽然,門口處傳來一個冷嘲的聲音。
鄭暉抬頭,隻見唐枝抬腳邁進來,眼中充滿了嘲諷。站起身道:“你怎麼來了?”
她怎麼來了?自然是聽說他沒有回房,來捉奸來著。唐枝目光一轉,落在慌忙爬起來的荷語身上:“我來做好人來了,倘若你真心喜歡荷語,便讓她留下也沒什麼。”
“夫人此言當真?”荷語眼中一亮,著實驚喜了一下,“荷語給夫人磕頭了!”
唐枝冷笑一聲:“你倒會順杆爬,我不過說笑罷了。”
荷語臉色一灰,藏在被子下麵的雙手攥成拳頭,心中的火氣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鄭暉借機離開床邊,拉起唐枝的手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唐枝揮手躲開,“你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如說來聽聽?如果當真是情感動天,我倒不是不能考慮,給你們相知相守的機會。”
鄭暉皺眉:“你說得什麼渾話?”我心裏隻有你一個,後半句在看見荷語灰白的臉色後,被他咽了下去。
“我聽說荷語原是青樓女子,被你贖身後,便當做床奴養起來,是也不是?”
“床奴”二字,令荷語渾身一顫,臉色愈發白了。當初鄭暉將她贖身,並沒打算將她收房,最先說得是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將她嫁出去。是她看中他的人才相貌,又套出他不打算娶妻的話,使了手段與他有了夫妻之實。他公務繁忙,沒有想起名分之事,她也想著徐徐圖之,便一直延續至今。誰知竟被唐枝說成床奴,頓時氣得幾欲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