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衛長臨看了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卻還痛得在不由自主渾身抽搐的大力,半晌才問了一句。
六月拿出銀針,在施針前耐心地回話,“止疼不是難事,難的是,他這應該是當初撞到頭,頭顱淤血未消便草草了事,這才經常頭痛——也是,他失去記憶的原因所在。去淤血不難,隻是這過程非常痛苦,不知道他能否挺過去。”
“這……”老夫婦因為實在擔心大力,便央求著進來看一眼,說是等六月醫治時,再跟著衛長臨出去候著。此時聽六月這般淡定的言語,他們先是升起了無限的希望,卻在最後,雙雙為難地對視一眼。
猶豫了。
“恢複記憶先不急,你先給他治頭疼的頑疾。”而衛長臨手中拿了兩個珠子,不由自主地轉著,發出輕微的聲音,他茶褐色的眸子裏不知在氤氳著什麼。
一片幽深。
六月卻轉過頭,深深望了一眼衛長臨,而後心領神會,隻淡淡轉過臉,道,“公子放心,六月有分寸。”
先保住性命,將頭疼給治好,記憶……自然是要恢複的,隻是得慢慢來了。
她想快便能叫他第二日醒來就記起一切,想慢的話,不到衛皇的時機到,便不會記起。
見她已經拿起銀針,衛長臨知道六月的規矩,便無聲地對二老比了個手勢,一道安靜地離開。
屋內,卻剩個一直降低存在感不言不語的蒼鷹。
但不出聲,並不代表六月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她往後瞥了眼,而後語氣清冷,語調平靜地道,“剛好,過來幫忙吧。”
“額……好!”蒼鷹一滯,而後便是喜上眉梢,忙上期,因為幫過一兩回,不久前還幫忙給四月療傷來著,這回更是嫻熟得很,隻需六月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能精準地替她拿到她想要的工具和藥材。
堪稱默契。
麵上神情嚴謹肅穆,蒼鷹心中卻是開始沾沾自喜,心裏的大尾巴搖啊搖,一定要讓六月開始習慣他在一旁幫忙,等她離不開他這個助手了,屆時就有足夠的理由留在她身邊,這媳婦兒也遲早能娶回家。
屋內安靜又正經嚴肅,屋外等的人卻是各有想法。
老夫妻自然是滿麵擔憂,生怕大力出什麼意外,一直守在門外不肯離開。
衛長臨卻是負手而立,有幾分出神。
大雨滂沱,接連幾日都是傾盆的大雨,衛長臨望著嘩啦啦如天幕被切開而灑下來的雨幕,麵容俊逸而清貴,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寂寥。
夜國的冬日,原來是多雨天。
就連他都感覺到夜國的初冬的寒意,這冬雨更是寒涼刺骨。
他微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際,有些失神地想,這時候,阿九在做什麼呢?
天這般冷,她會不會穿得不夠厚凍著?晚上沒有暖玉床沒有他替她暖被窩,會不會睡不著?她那般挑剔,夜國的食物隻怕是不合口味,會不會因此總是餓著?
沒有他在身邊,不管她去多遠多近的地方,他都覺得心裏不踏實,都會擔心她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