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東門口的小廚子,吃飯了!”陰暗潮濕的大牢裏,老鼠吱吱吱地從身形瘦削、衣衫襤褸的男子腳邊肆無忌憚地爬過。牢房門外,一名粗獷暴戾的獄頭腰間掛著黑底紅紋的配刀,將一個碗口滿是缺口,裝著油膩膩黏糊糊的飯菜的破碗隨手扔到牢房門口。
牢房裏的男子頭發淩亂,渾身邋遢狼狽,身上都是結了痂的鞭痕,一雙手也是看不清原有的膚色,十指青紫紅腫。
他沒有動。
“嘿你這個硬骨頭!”那獄頭見他不吭聲也不動作,不禁濃眉一豎,便取下腰間的鞭子,朝手心吐了一口口水,滿臉戾氣——
“你說你,長得夠俊,細皮嫩肉的,何苦受這個罪呢!你早點從了我們大老爺,將那房契畫押了,陪我們幾個樂嗬樂嗬,不比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好?”
獄頭長得粗鄙,說話間眼神也是淫邪地盯著靠著牆坐著不動的男子,即使一身襤褸,這臉也是俊的。想當初縣令可不就是覺著這人長得俊,本想直接殺了,結果動了歪腦筋麼?隻可惜了,是個硬骨頭,寧可撞牆尋死也不肯順從。
要不是那房契還在他手上,縣令和這群衙役獄頭早就下手了,還等什麼!
男子低垂著頭,一副了無生機的模樣,隻若你仔細看,會發現他下顎死死地繃著,牙齒咬緊,發出細微的聲響。
那雙眼睛,漆黑一片,帶著深沉的恨和不甘。
整個人宛如行屍走肉,可一雙眼睛依舊帶著強韌的生機。
牢房門開了,他咬著牙關,閉上眼,鞭子唰唰在空中甩開的聲音傳來,可是預料中的鞭打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睜開眼,入目的卻是一雙白底蘭花的繡花鞋,上麵鑲嵌著漂亮的寶石,以金絲銀線縫製,幹淨不染塵,華麗高貴。
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散發著黴臭味的牢房裏慢慢彌漫開來,他微微怔愣,順著這雙鞋往上,火紅的裙裾,織金紅絲帶,潔白無瑕的雙銜玉玉佩……
最後他見到了此生所見最好看的一張臉。
雖然隻是個梳著未及笄的發髻的小姑娘,卻已經是瑰麗燦爛之姿,豔若桃李,欺霜賽雪。
尤其一對美目瀲灩泛著水光,燦若星辰。
“你是誰?”他啞著聲兒,目光戒備地望著身前紅衣小姑娘。
她身後跟著四名侍從,兩男兩女,個個樣貌出眾,器宇不凡。
一看便不像是小縣城的人。
紅衣少女唇角彎起,端的是笑靨如花,隻這笑多的是清傲之氣,沒什麼天真之意。
“小掌櫃,還是叫你小廚子?”少女身後,那手裏拿著鞭子的獄頭從驚豔震驚中回過神來,忙指著她——
“哪裏來的小娘子,怎麼玩鬧到這縣牢裏了!”
“唰——”
“啊!”
少女身後,一名紫衣的年輕女子,模樣妖嬈邪魅,手中拿著一根詭異的長鞭,甩出便是將獄頭甩到牆上,重重落下,渾身骨頭散架。
“敢對我們主子不敬,挖了你的眼!”那紫衣女子笑了下,滿是邪魅殺伐之氣,下一瞬,手中兩枚金針飛出,直接射中獄頭的雙眼,隻聽獄頭痛苦如殺豬般的尖叫聲響起,雙眼便這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