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這是欺君,是假傳聖旨,殺頭的大罪嗎!”
夜皇怒不可遏,頭一回對著夜憐心也疾言厲色,惱紅了一雙目,恨不得掐死她似的。
他安排得好好的,就等夜無瀾難堪,好削弱他的實權——他雖目前隻有夜無瀾這一個能幹的兒子,卻也對他頗為忌憚不信任,他正值壯年又不是老得動不了,更何況有巫師的丹藥在,他就是再活個十來年也不成問題。既然他能長壽,夜無瀾年輕有為又有野心,若是不削弱他的權,隻怕自己的皇位坐不穩不說……
他最怕的,是夜無瀾逼宮奪位。
但現在——
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冷漠如冰地瞪著夜憐心,“憐心,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朕了解你的性子,你一直是個懂事理的乖孩子,告訴朕,這次是誰唆使你這麼做的?”
往前走了幾步,在跪在地上的夜憐心麵前蹲下,夜皇伸出幹枯的手,輕柔地拍了拍夜憐心的頭,抬手扶起她,麵容慈和,眼神卻充滿威壓地盯著夜憐心,試探地問。
夜憐心溫順柔弱地搖了搖頭,“和表哥無關……是憐心搶了表哥的金牌,想放那些可憐的難民進城……其實,都是憐心的錯!”
表哥?夜皇才不管其他的,原想詐出夜無瀾來,畢竟這些皇子皇女中就夜憐心與夜無瀾關係最親,夜憐心性子溫柔乖巧,沒準就是被夜無瀾利用的。
但是怎麼出來一個表哥?
他正思忖著,卻聽夜憐心斷斷續續,哽咽著說,“父皇,都是憐心……憐心想著當日名節已受損,宮中這幾日又傳了兒臣……不好的話……兒臣心中害怕又焦急,便去找付歡表哥商量……我們覺著難民一事是父皇心頭憂患,也是百姓們最關注的事……若是,若是我們能借此機會讓百姓稱讚……也許兒臣就能得到大家的讚美,就……就能挽回名聲了!嗚嗚嗚,是兒臣一時糊塗,才會犯下如此大錯!”
她掩麵啼哭,滿麵懊悔,不似作偽。
夜皇便深深擰起了眉頭,若是付歡那混小子,不管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而憐心說因為名聲受累一事……他也覺得說得過去,這會兒她放了這些難民進城,也許就得了個好名聲,在這種時候被誇讚心地善良心懷天下,於女兒家而言是莫大的讚美之詞。
隻是……
他微眯著眼,垂下眼瞼,低沉地問道,“你之前還說不介意名聲……”
說完便有些後悔了,這是自己的女兒,是公主,怎可不介意名聲?
夜憐心也是摸得清夜皇的死穴要害,聞言便顫顫巍巍地搖了搖頭,“兒臣當時是覺得為了父皇的江山,做什麼犧牲都是對的,可是……兒臣沒想到,這些謠言會如此難聽,兒臣若是尋常女兒家便也罷了,可是……可是兒臣身為皇家公主,父皇寵愛的公主,怎麼能有辱父皇的威名?嗚嗚嗚,兒臣糊塗,請父皇發落……”
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夜皇被她哭得煩了,不耐地甩了下袖子,但礙於對她的幾分憐惜,聲音生硬卻沒很冰冷,“行了行了,別哭了!瞧你做的好事,假傳聖旨你還有能耐哭?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是皇家公主,這事傳出去,公主犯罪也是與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