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憐心縮了縮身子,鼻子微酸,固執地搖頭,“我是偷溜出宮的……嬤嬤隻給了我一個時辰……”
“夜憐心!”夜無瀾直接打斷她,聲音高了幾分,將人強硬地拉著,大步朝自己的書房走。
他步伐很快,長腿邁開一步,就是夜憐心的好幾步,這一來,夜憐心幾乎是被他拖著拽著走,好幾回都踉踉蹌蹌地幾欲跌倒。
“嘶——”
終於,當她繡花鞋不慎踩著一枚石子,腳踝扭了下,疼得吸氣,前麵那隱忍壓製著怒氣的男人才停下,轉身,眼眸陰沉地盯著微微弓著身子,踮起一隻腳,吊著扭著的另一隻的夜憐心。
眉梢染了寒意,眉心蹙起,薄削的唇緊抿成一條線,最終還是衣袖輕甩,便蹲下,抬手隔著帛襪按了按她的腳踝,聽到她細小隱忍的吸氣聲,手微頓,減輕了力道。
望著他的發頂,夜憐心抿著唇,吸了吸鼻子,聲音溫柔乖巧,“皇兄……你在生憐心的氣麼?”
聲音泄露出幾分怯意和不安。
她這麼做之前,不是不知道後果,也不是不清楚,他定會怪她自作主張。
但她還是這麼做了,世人都道她端莊溫婉,聰慧賢淑,她是世家女子的典範,是高貴典雅的皇家公主……可是她其實並不端莊賢淑,也不聰明,她隻是努力地想要離他更近一點,努力讓自己變得聰明高貴,可以幫他而已。
比如,她明知利用了付歡,便是要得罪那位瑕疵必報的姑母,她也害怕……但她又明白,利用付歡,最不濟是她被姑母記恨上,但因為付歡,父皇便無法拿此事開罪於皇兄——
她用的是付歡的金牌,打的是父皇的名號,就算父皇想要追究,強行給皇兄安一個“利用公主假傳聖旨”的罪名,也沒法了,因為真要追究,便是連著付歡也要拖下水。父皇不傻,付歡的母親不僅僅是難纏且瑕疵必報的皇姐,更是輔佐父皇登基,手上掌握著父皇不少把柄的一母同胞的長公主。若是追究起來,付歡便也是逃不開幹係。
父皇待付歡是疼愛有之,因忌憚敬畏姑母有之,對她也有幾分真心疼愛,更何況,作為夜國唯一待嫁的公主,父皇心裏打的什麼主意,夜憐心其實一直都很清楚。
待價而沽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寶貝幾分。
她不及皇兄聰明,但她能倚仗幾分父皇的寵愛與心軟,便是對皇兄最好的幫助。
“你說呢。”夜無瀾手微微一停,沒有抬頭,所以夜憐心看不清他垂著的雙眸裏有什麼情緒。
她隻是粲然一笑,眼神溫柔地望著他的發,他的額頭,和手,唇角牽起一抹滿足而幸福的弧度,語氣輕柔地道——
“皇兄,不要生氣……憐心知道自己幫不了你很多,當不了皇兄的所向披靡利器,也做不了皇兄的智囊團,但如果可以,憐心願意做皇兄的盾。
替你擋住所有的危險和威脅。”
哪怕死。
她在心中定定地接了一句,眼神堅定而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