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助地欲哭無淚。在此之前,我受到了平生以來第一次惡語中傷:黑板報上,不知哪個小子無聊地將我與另外一個男生的愛之故事隨意編織成風成夢。本來我的家庭事故已經讓我無法釋懷,如今卻又雪上加霜,我雇了幾個幫凶,將黑板上的字體匆匆地抹去,但把柄卻留給了攸攸眾口。
那是我生命中最困難的一段時期,父母離異,奶奶為此病重臥床,我需要奔波於學校與漫長的家庭之間,加上這段肆虐編織的愛情故事,讓我瞬間有了輕生的念頭。
我一向中規中矩,尤其對男女關係諱莫如深,這緣自母親的警告,叫我不要太相信愛情的偉大。我知道她是在用自己與父親急匆匆的愛情個案教育我,我聽地入骨入懷。
那個男生,曾經向我表白過,卻被我無情地拒絕了,興許是他在報複,更或是別人的搬弄是非,風聲還是傳出去了。
是日,那個高大帥氣陽光的班主任楊老師剛剛接手我們班,第一次處理的棘手事件便是我這個優秀生的輟學。他顯得沒有做好準備,挫著手,想勸導我,卻被我的眼淚嚇地束手無策。他拿起筆,頓之又頓,依然沒有草率地簽下他的名字。
他在班中成立了專案組,調查中傷我的事件。調查結果草草了之,因為一次抽查考試不幸降臨,為了顏麵,我暫時收斂了原先的不快,迅速地涉入到突擊的行列中。
等到時光匆匆而逝後,我原來的不可一世慢慢收斂。而這一起緣自青春終於青春的事件也草率收場,原來,恨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褪色。
畢業那年,我們鄭重地互相簽字留念,楊老師在我的留言冊上這樣寫道:傷害也是雙手在時光蔓上編織的花朵,傷害也是一朵花,大而奇,痛且必須,這是每段人生路上的必修課。
我才知道了那段抽查考試的偶然性,本來我可以一走了之,而他則以自己的人格向學校領導擔保,一次抽查考試,轉移了所有人的目標與我的方向。
事件並沒有到此終止。畢業五年後,我們早已經進入談婚論嫁的年齡,大多在愛的邊緣徘徊不定,而我則已四次戀愛的敗北而中途退場。
卻意外地接到了那個小子有病的消息。一直在同城,平時素無來往,畢竟是同學,盡管他傷害過我,便青春的路上誰能保證不犯過錯?
他一臉病態地望著我,想站起身來,卻被痛疼折磨地雙手無力。
我伸出手去,仔細回味著他昔日的陽光無限。
“是我中傷的你,當年,我們背著老師,班裏的同學們幾乎都有對象了,而我則沒有,我好奇,怕輸,怕別人的眼神,說我家境貧寒,我編的故事,傷害了你。”
他一口氣說完,我不知所措地拍著他的肩膀,泣不成聲。我不作解釋,再過的言語隻會刺激他讓他痛不欲聲,為此,我選擇了無盡的沉默。
“那次傷害,折磨了我五年時間,我是個內向掛事的人,你後來學習成績退步,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加上你這麼多年,沒有交上男朋友,這肯定全是我的過錯,那次傷害是致命的,他們一直在折磨著你我的神經。我後悔不迭,我想告訴你,卻一直沒有機會,現在有了,這可能是上天的報複吧。”
我好想告訴他,我後來的經曆與那次傷害本無瓜葛,我不是個記仇的女孩子,那段傷害早已經隨著時光的長河流遠流盡,但我卻無力回天於他的病痛,我隻能用握手表達原諒,用眼淚表達哀傷。
臨走時,我告訴他:“傷害也是雙手在時光蔓上編織的花朵,傷害也是一朵花,這是個必然過程,不必計較,更不用掛懷。”
他笑了,扔掉包袱後的長笑,仿佛這些年,一雙大腳一直沉重地拴在他的肩頭,現在,撂下了,恨沒了,隻剩下友誼與愛。
這世上隻要有愛,就一定就有傷害,盡管你回避、無視,或者許多人選擇了不愛。這世界就是由愛與傷害組成的,愛自己的人,我們要加倍珍惜,傷害自己的人,也不必長久介意,因為愛與傷害全是青春枝頭上不可或缺的花,長在時光的蔓上。
而那些花朵開的最多的人,反而是人生閱曆最豐富者,也是生命送給我們的最大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