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來地十分輕,少女幽黑的眸子濺開了血腥的光。
像黑夜裏憑空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縫隙,露出密密麻麻的森白色獠牙和肉色鮮紅的舌頭。
竟有些駭人。
暗處一驚!氣氛凝滯,陷入一瞬間的寂靜。
熊四少爺下意識縮了縮身子,遲疑地望了一眼熊員外,熊員外沒有捕捉到這駭人的笑,輕蔑一聲,“動手!”
十幾個家丁再次湧了上去,當先兩個粗壯的家丁眼裏泛著凶光,一把抓向君無厭的手腕,與這十幾個人相比,她兩人不過是一尾孱弱的野蒲。
熊四少爺半恨半得意地瞧著她的俏臉。
暗處那人動了動袖子,突然又停住了。
“哢嚓”一聲。
全場死一般寂靜!
君無厭那隻瘦弱枯黃的手輕輕一鬆,男人的屍體“咚”一聲倒地,爆開的眼球從眼窩裏淌了出來。
沒有人看到她什麼時候伸了手,電光火石般掐斷了家丁的脖子。
她笑了一下。平平淡淡地。這次的笑沒有半點兒血腥氣。
這瞬間的情勢逆轉震驚了所有人,以至於大部分人忘記了害怕。
“你是誰?!”熊員外麵沉如水。真的“丫鬟燕兒”恐怕早就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掉包了。
君無厭眨眨眼。稍稍直起身,身子被衣服扯住,對她本來的身材而言,“燕兒”這套衣裳太短也太緊。
她僵了一瞬,奈何真氣都被齊齊整整地封在脈絡裏,連一件衣裳也扯不破。
在場的人隻瞧見這來路不明的女人皺著眉,形狀怪異地動了動,血腥味兒還在夜裏飄,這一動讓跟前的家丁都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暗處那人掃了掃流雲似的衣角,聲音帶著微微訝異,又像帶著笑,“真是了不得了……”
熊員外的麵色更加陰沉。
君無厭撐了幾撐,終於放棄了嚐試,她倒也不是頭一天失了真氣,隻是日子久了愈發覺出真氣全失的不方便來。
“不如!散戲了,出來收場。”
她不知道朝著哪個方向喚了一聲,一道黑色的電光就劃了進來,穿過裏裏外外的包圍,穩穩當當停在她身邊。
一個半邊黑金麵具的筆挺身影,隻讓人覺得身形纖細,看不出男女。
眨眼間這個名字怪異的麵具人已經拎過了燕兒她娘,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地候著。
這一幕看得熊員外心尖一抖,這女人不僅自己身手驚人還帶著這麼個幫手,在這兒候著的可不止這麼幾個家丁,那麵具人也照樣能瞬間出入。
來的都不是小覷之輩。
這麼一想,他心裏對那個傳聞的把握又大了幾分,眼底抹上一層陰狠,臉上卻浮現懦弱的神色,裝作驚慌失措道,“你們都是什麼人?!”
燕兒她娘一被拎開,君無厭身子頓時輕了一截,她瞧了熊員外一眼,那神色像笑又不是笑,“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人,路過而已,見識了員外這後院的煙火,現在要走,員外可是要送?”
熊博海的心裏閃過一絲狐疑,當真隻是高人路過?哪有這麼巧的事兒,風聲這麼緊的關頭,稍有風吹草動,江湖和朝堂就暗流湧動,看得見的地方各種人行跡匆匆,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為他熊府的這個傳聞丟了多少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