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足(1 / 2)

第九章玉足

彭采薇會安排女兒做這種事情不算奇怪,南宮蕊或南宮芷依言行事也在意料之中,可是……被子裏露出來的木質一角是什麼玩意兒啊……兄台你未免太過歹毒了吧……

室內錦被漸漸平息,南宮蕊的哭聲淒切絕望,她摸進來的時候就發覺身下根本沒有人,想退出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在藥物催發下失控……

宗頤麵色坦然,對君無厭的懇切讚揚視而不見,指間輕敲杯壁。

屋內突然從各處湧入一群青衣人,麵目皆平庸至極,目中卻精光內斂,一看便是行家裏手,進屋當先迅速點暈床上的南宮蕊,半刻鍾不到,熏香已換,痕跡已除,之前二人打鬥時震裂的家俱簾幔也統統替換上了形狀、材質、甚至新舊都一樣的事物,最後退出來的兩個青衣人將人事不省的南宮蕊連著薄衾一卷扛了出去。相信明晨右相千金南宮大小姐將會在自己的床上安然醒來,前夜如夢。

整套行程眨眼之間,青衣人們潮水一樣退了下去。室內恢複了初時的平靜。君無厭在心裏歎了口氣。行動能力不亞於天殊專業的執行隊啊……

宗頤淡然一笑,看向她道,“閣下看得可還盡興?不知閣下名諱如何?”

君無厭斜睨他一眼,你請我看活春-宮就算了,看完你還問我可盡興?

“宗先生都不在下麵,如何盡興?”她閑閑道,“在下顏吳尹。”

“可惜宗某沒那福氣,今夜要陪閣下看戲,隻好錯過佳人,”宗頤長眉一挑,“名諱可當真?”

“童叟無欺”。隻要你倒過來再從上往下寫。

他搖搖頭,飲盡杯中酒,又道,“一場戲看完,顏兄不急不躁,定力過人。”

君無厭將茶盞往桌上一放,開口便道,“百合葉、定禪香、木樨葉、餘心朱果、葛根、紫鰭莖、陳年千日醇酒曲,按份例服用,可解天下十之八九的媚-藥。宗先生反複試探,可覺著厭煩?”

端的是朗朗乾坤一君子的形象,見不得他人捉摸試探,一副【兄弟你這人不爽快再問我要翻臉了】的樣子。

這人又換了副性情,宗頤瞧著覺得有趣,也不惹她,一笑便不再說話。

夜色漸深,晨光緩慢醞釀著,這二人飲茶的便飲茶,斟酒的便斟酒,除了上來添茶酒的青衣人,無聲也無息。君無厭著目於遙遠的天色,生命裏少有如此閑適的時刻。當然如果身邊沒有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生平大敵,就更美妙了。

天際躍上第一縷熹微的晨光,就在此時,君無厭驟然抬頭看向右相府西院,那裏,蘭裳住處,猛然間滔天火起!

她將手中茶盞一擱,起身正欲救人。宗頤突然也動了,手指一旋,銀杯直直射向君無厭的膝蓋,勁風掠過,帶著凶猛卻又精巧的力道,入骨則廢,半空中已躍起的君無厭,臨時轉向,向後一躍,腳尖在空中劃出驚人的弧線,瞬息落地後,長袖一揚,酒杯在空中尚未落地,又原向轉回,射向宗頤的麵門!

那人從流雲溫軟精致的袖中,伸出左手,虛虛一接,銀杯簌簌碎成粉末,他輕笑道,“碎在我手中,我輸了。”

君無厭立在屋脊上,裙擺此刻才落下,紛紛揚揚如廣玉蘭的花瓣開合,少女秀麗的麵容上泛著一股不相稱的森涼,冷聲道,“西院火起,輸得是我。”

宗頤搖頭道,“宗某不過借刀殺人耳。”

君無厭冷笑一聲,“能把人心算成這樣,宗先生智計可謂無雙。”

她知道今夜房上有局,不料未提防右相府裏那些把戲,彭氏容人之量小的驚人,見勢不對就急著趕盡殺絕,女客夜間必須回府,哪怕宗先生夜半未將“蘭歆”送回,蘭裳此時在房裏,也左右是一個死。虧她這麼多年深宅爭鬥還知道挑人心困頓虛弱的淩晨放火,總之失策的還是她,到底是她輸了。

宗頤麵上是一貫優雅自如的笑,負手緩緩向她走來。

君無厭立於原地,麵色冰涼。一步、兩步、勢壓如山迫來,屋脊發出不堪承受的聲響,唯上方二人發絲不動,身如古樹。

氣勢之緊,一觸即發!

三丈,兩丈,一丈,那人不急不徐,在她身前一步處停了下來。緩慢伸出右手,五指扣向她左肩。出手極緩,但君無厭在他右手自袖間滑出便已側身,勁風擦著鬢邊而過,那空中伸出的右手漸漸消失,那出手極緩的一幕竟然是極速出手留下的殘像!

宗頤右手在空中一偏,成撈取之勢,君無厭側過的身子再次奇異的一折,渾身仿若無骨,背向地平貼,橫向飛出他的掌控,在半空一個轉身,狠狠踢向他的手腕!

而這一切不過瞬息之間,宗頤的尚未收回,眼看即將踢中,突然那人反手一扣,竟硬生生扛下這踢斷合抱之樹也不在話下的一腳!

君無厭一皺眉,單腳落地,另一隻,正牢牢抓在宗頤手中。少女的腿修長而筆直。宗頤一笑,“顏兄這腳生得倒小巧,一點不像顏兄這剛烈的性子。寧肯與我等莽夫近身肉搏,也不肯使出一點半點武功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