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蕭昊天見慣了世麵,一時也覺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愣了一會兒,偏開頭,咳嗽了一聲,轉過臉去。
院中極靜,隻聞枝頭啼鶯婉囀,淩東舞被咳嗽聲猛然驚醒,隻見涼榻前挺拔的人影,那身明黃長衣極是熟悉,夾著淡薄清涼的沉水香氣。她知道是蕭昊天回來了,急忙坐起,臉上猶有睡意的惺鬆凝脂似的肌膚透出紅暈,發鬢微鬆衣帶半褪,看著叫人格外愛憐。
蕭昊天掩飾的沉下臉,“我不在一會兒,你就偷懶!”
淩東舞見他手裏沒拿竹棍,大起膽子,嘟嘟囔囔從涼塌上站起,“休息一下都不行,你比地主還地主!”
“什麼是地主?”
“啊!沒什麼,我睡癔症了!”淩東舞逃也似地跑進屋裏。
蕭昊天隨後進屋,卻不在看她,厲聲說道:“還不快認字去!”
淩東舞偷偷撇撇嘴,不知道在外麵惹了什麼閑氣,回來對自己發火,怏怏不樂的坐到桌案前,忽然看見放在上麵的笛子,靈機一動,跑跳到蕭昊天身邊,“爺,咱們今個先不識字了,我給你吹首曲子聽可好!我的笛子吹的可好了!”她自賣自誇的。
蕭昊天本來已經覺得心浮氣躁,現在她抬著笑臉對自己說話,吐氣如蘭,讓他竟然略略的有些眩暈。
淩東舞見他猶豫著不肯講話,伸手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晃,像個小孩子一樣哀懇著:“爺,就讓我給你吹個曲聽吧!”
她的鬢邊已有些淩亂,對開的門窗之間有風穿流,吹起幾縷發絲,垂落時繚眉繞睫,襯著一雙微微斂眯的點漆瞳子,有種別樣的慵柔風情。蕭昊天被她攪得心神不寧,推開她的手,“好,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淩東舞奸計得逞心中暗喜,拿起笛子放到嘴邊悠悠揚揚的吹了起來。她吹的依然是那首‘化蝶’。
一曲終了,淩東舞賣乖的問蕭昊天,“好聽嗎?”
“好聽,你吹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這句話他很久以前就想問她。
“‘化蝶’,也叫‘梁祝’。”
“‘化蝶’?‘梁祝’?可有什麼典故?”
“有,絕對經典的典故,千古絕唱!我講給你聽啊!”淩東舞的雙眼放出熠熠的神采,她隻想無限期的拖延時間。
“好,講來聽聽。”
“這一個美麗、淒婉、動人的愛情故事,在從前有個祝家莊,有個祝員外之女叫祝英台,美麗聰穎------
在十八裏相送途中,英台不斷借物撫意,暗示愛情------
英台被迫出嫁時,繞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慟感應下,風雨雷電大作,墳墓爆裂,英台翩然躍入墳中,墓複合攏,風停雨霽,彩虹高懸,梁祝化為蝴蝶,在人間蹁躚飛舞------”
淩東舞以前是參加過講故事比賽的,榮獲二等獎,深諳如何用聲音蠱惑人心,她聲音又清脆動人,於是蕭昊天從心不在焉,慢慢變得專注起來。
淩東舞講完故事,問蕭昊天,“如果你是梁山伯,你會這麼癡情而死嗎!”
蕭昊天冷哼一聲,“沒用的蠢貨,死了到幹淨,大丈夫就應該頂天立地,開疆辟土。如果他真愛祝英台,就應該發憤圖強,取得功名,殺了馬文才,奪回祝英台。”
淩東舞無語,明明是感人的時刻,他卻偏極度理性,毫無浪漫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