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天微微一閉眼,原來她都知道,她都知道,她當時是在懷著怎樣卑微的心愛著自己,可自己卻不曾珍惜。
“在你說任我離開鎮南王府時,你知道我有多難過,那時候我剛來這裏不久,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充滿恐懼,可你就像把一個不懂事的三歲小孩遺棄在大街上一樣,狠心的把我推進亂世。我離開鎮南王府的時候,心裏真的很害怕,走幾步我就回頭看看,看你是不是出來追我回去,但你沒有,你說完那句話後,根本沒想過我的死活,早就心安理得的出府辦事情了!
蕭昊天背在身後的手,不覺的攥成了拳,因為用力,骨節青白。
“我沒有地方可去,後來想去南詔,哪知在沙漠邊上,遇見了胡兵,毫無人性的胡兵,他們的汗王伊稚闊抓住了我,硬要我做他的女人,我不從,自殺過兩回。”說到自殺,她把頭抬起來,指著額角處的傷疤,“這裏是第二次自殺留下來的,” 又將前襟扯開,將胸口自殺時留下的傷疤猙獰地暴露在蕭昊天的眼前,“這裏是第次一自殺留下來的!”
蕭昊天看著她胸口的傷疤,藍瞳開始收縮,心痛,他隻感覺出乎意料的痛,他閉上了眼,挺拔如山一般的身體止不住地輕輕地顫了一下。
淩東舞猶自說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逃跑過兩次,但都沒有成功,一次差點死在湖裏,一次差點渴死在沙漠裏。那時候我無數次的祈禱著你從天而降前來救我,但都沒有,那隻是我的幻想。後來伊稚闊逼我和他成親,我想我又得自殺了,這時是穆紫城救了我,他不顧性命的從地獄裏把我救了出來。我們從大漠裏逃跑,沒想到迷路了,在大漠裏我差點死了。”
淩東舞睜大眼睛看著蕭昊天:“王爺,你知道當時我還看見你了呢,你就站在我眼前,我就連摸你一下都抬不起手。”
“別說了,淩丫頭!”蕭昊天艱澀地說道,高大的身軀像是站立不住,靠在桌子上。
“但救我的還不是你,是穆紫城,他割破了手腕,喂我喝了他的血。我們兩個終於在南詔國三皇子的救助下,出了沙漠,逃離了伊稚闊的控製。我們千辛萬苦的到了甘寧府,又遇見你率兵攻打甘寧府。”
蕭昊天聽到這裏,不覺一愣:“你,你當時也在甘寧府?”
“在,當年率領著北漠兵如天神下界般大殺八方時,我差點做了你們的刀下鬼,還是穆紫城,他拚了性命從你們的大屠殺中救了我,王爺,你是個熱血男兒,你說,穆紫城這樣對我,我應不應該離開他?”
淩東舞胸中隻覺得一種無奈的辛酸和柔軟,聲音不覺地哽咽起來。“王爺,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愛過你,曾經說出諾言時的羞澀甜蜜,捧上自己所有時的鄭重決絕,看在你和楚腰在一起時的絕望心碎,嚎啕大哭時的肝腸寸斷,偶爾夢回時的流淚心碎,陌路相逢時的擦肩而過……
我記得和你在一起時那有如梔子花般的美好甜蜜。但我們同樣也隔了三年的世事滄桑,山高水長,三年的分離逃亡,足夠讓我忘記你,足夠讓我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就像當初愛你一樣。
在這亂世裏,無依無靠的我正在惶然無助的時候,是穆紫城給我了最堅定的依靠,直到跟他在一起我才明白,我要的愛情不是天崩地裂的激烈,不是珠寶美食的富貴,我要的很簡單,隻要一個細水長流可以互相依偎的懷抱。”
蕭昊天死死地閉著眼,撐了桌子的手臂隱隱地一抖,無法讓自己看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蕭昊天伸出手仔細地把淩東舞的衣襟整理好:“淩丫頭,我可以放你走!”
淩東舞聽了蕭昊天說放自己走,心裏一鬆,就知道蕭昊天是驕傲的,她的攻心之策管用了,淩東舞又憂慮的問:“那,我的那兩個朋友呢,你也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