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東舞在眾人的護送下趕往德州,唯一讓她欣慰的是,蕭昊天果然軍紀嚴明,所有攻下來到城池,雖然有些風聲鶴戾,但是百姓隻是臉上帶著惶恐不算樂業,基本上還保證了安居,沒有一處有屠城的跡象。
越是距離德州近了,淩東舞越是不安,德州,有太多她和穆紫城的回憶,自己曾經武海蓉的原因和穆紫城鬧過不愉快,也是在德州的大街上,穆紫城送給自己蝴蝶玉釵。
她想著,把玉釵從懷裏取了出來,栩栩如生,碧玉晶瑩,一切都跟當初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送給自己玉釵的人已經不在了,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不是人,而是這樣事物,永遠的無動於衷,永遠的冷眼旁觀。
等她們經過半個月的行程來到德州時,從前麵傳來消息,蕭昊天已經帶兵前去攻打修武。北漠兵歡呼雀躍著,蕭昊天永遠是他們心中的戰神,無堅不摧,攻無不克!
現在是雙目如炬的賀遙敦駐守在德州,並且代蕭昊天迎接了她們。
賀遙敦跟隨蕭昊天多年,自然知道淩東舞在蕭昊天心中的位置,對淩東舞的到來,不敢有一絲怠慢。賀遙敦遠遠的就大步迎上來,跪拜行禮,“王妃,一路上辛苦了!”
淩東舞看著賀遙敦吃了一驚,這一場仗看樣子打得很是辛苦,英武的賀遙敦竟然胡子拉渣,臉都快脫一層皮了,黑黑瘦瘦得淩東舞差點認不出來。她不由的想到在修武征戰的蕭昊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啦?
淩東舞被安置在德州的守備府裏,吃過飯後,她就一個人呆呆的躺在床上,經過一天旅途勞累的她,卻輾轉反側,怎麼樣也無法入睡。
她從懷裏掏出穆紫城在德州大街上送她的玉釵,蝴蝶形狀的玉釵,栩栩如生,展翅欲飛,摩挲著,把玩著,這麼多年,無論經曆多少風雨,這枚玉釵,她都是隨身帶著。
半夜天忽然陰了下來,電閃雷鳴之後,大雨傾盆而下,風雨之聲大作間,往事隨那閃電驚雷,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沸騰。
……好累啊,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的走在綠珠城,手裏抬著沉重的沙石,隻想快點走,不然那無情的鞭子又要打在身上,可是怎麼走也走不快,手裏的東西實在太沉了,她的頭暈暈的,渾身一層層的冒著冷汗,她的腳絆著一塊石頭,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她喘著氣,爬了起來,可是一個咧跙又摔在地上,她的悲傷伴隨著絕望,終於嘶啞地放聲痛哭,難道要在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等死嗎?
她要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自己生活的太平盛世,她不要在這裏,不要。
她哭得傷心,卻聽到一個溫暖熟悉的聲音說道:“東兒,東兒,不要哭,別哭了,我在這裏!”
她抬起哭得滿是泥巴淚水的大花臉,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年,彎著腰,笑著看著她:“東兒,別怕,我在這裏啊!”
她坐起上身,一邊抹眼淚,一邊泣聲說道:“紫城哥哥,你這段日子去了哪裏,我怎麼總也找不到你?”
想想自己尋找他的艱難,離開他的彷徨無依,為他報仇的挫敗,更是泣不成聲,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是不停連哭邊說,漸漸哭完了,眼前哪裏還有穆紫城的身影,她拿袖子使勁擦了擦眼睛,四處張望。
忽然一陣風吹過,卻見眼前穆紫城出現在眼前,此時的他已經是德州城裏的英氣勃發的少年將軍,手裏緊致美麗的玉釵,低聲道:“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應該送給你一樣東西了,你喜歡麼?”
“喜歡,紫城哥哥,我喜歡。”她在陽光下看著穆紫城笑著。
恍惚間又到了自己和穆紫城成親那天,一身喜服的穆紫城俊顏帶著難掩的笑意,身形倜儻,玉樹臨風,眼光隔著人海望向她,眉宇間喜意盈盈。
新房裏麵滿室紅光,案上高燒的紅燭,灩灩流光,那是他們洞房花燭的地方!
但滿堂喜氣洋洋的紅色,卻帶著離別的難過悲傷。
“ 紫城哥哥,你別走,他們是要害你,你別去,他們是要殺你……”
她抽噎的哭了起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遠遠的傳來聲聲戰鼓,催著窗外的風一陣緊過一陣,沙沙地唱起戰歌,無盡的喜氣卻掩不住分別在在即的淒惶。
漫天花雨中,穆紫城一步一步的離開,還是他少年的模樣,星眸中滿是深情:“東兒,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她向他奔去,他卻目不斜視地穿過她的身體而去,走進一個美麗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