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慧娘覺得非常欣慰,她在宮裏一輩子,一生不曾生育,不想,到了晚年,卻有個年輕的,活潑的女孩子,如此在自己麵前露出嬌態,真真如女兒一般。
她心裏一暖,方醒悟,看淩東舞吃了兩塊點心後,才低聲問:“娘娘,今日長公主做壽,咱們是不是應該送點什麼過去?”
“長公主做壽?”淩東舞剛剛忘記的痛楚再次襲上心頭,“你隨便選些首飾啊,珠寶的送過去,啊,對了,在送碗壽麵吧,不然顯得太過敷衍了!”
慧娘笑著點點頭,又歎道:“娘娘,這就對了嗎?你是皇後,就應該母儀天下,就應該大度一點兒……”
“慧娘,我累了,想休息會,別讓人來打擾我.”
“是。”
淩東舞見慧娘喜笑顏開的出去,就呆呆的趴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放著一盞紗燈,裏麵的紅燭被紗罩籠著,如果點燃就會發出灩灩的光 ,光暈暖暖的 , 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
生命裏,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他,所有的傷害來自於他,可是,所有的溫情,也都來自於他,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不容背叛,不容別人的分享——好不容易,有人這樣待自己好,寵溺著,無微不至著,嬌縱著,為什麼,他卻偏偏還要分給其他女人呢?
她在心裏輕輕歎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再有半天就黑天了,今天就是十五,自己是放棄這裏的一切回到現代,還是繼續留在這裏?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麼,為了蕭昊天,可是如果蕭昊天不愛自己了呢?現在蕭昊天到底是愛不愛自己呢?
恍恍惚惚中,她竟然睡了過去。
蕭昊天將蕭映月送回月桂園,返身往鳳儀宮來,明黃九龍輅傘迎風而來,站在殿外的兩名內宮和幾名宮女早就迎出來了,黑壓壓跪了一地。
見皇帝步履急促已踏上台階,芳景隻得磕了一個頭,硬著頭皮道:“萬歲爺,主子說了,她要睡覺,誰也不得打擾!”
“朕也不行?”蕭昊天冷哼。
“是。”芳景又重重磕了一個頭。
蕭昊天目光隻瞧著那緊閉著門窗,鏤花朱漆填金,無限寵愛的微微笑了一下,“等你主子醒了,告訴她,朕晚點的時候來看她!”
淩東舞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到“砰” 一聲巨響 ,她眼睛一睜就醒了,看見蕭昊天正怒氣衝衝地走進來 ,慧娘帶著雲景等宮女驚慌失措地跪下來迎接他。
“淩丫頭,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你竟然是這般惡毒的女人?”蕭昊天皺著眉毛瞧著淩東舞,那目光就像兩枝冷箭, 硬生生像是要在她身上鑽出兩個窟窿似的 。
“怎麼了?”淩東舞第一次看見蕭昊天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他以前的眼神有愛憐的,寵溺的,戲謔的,憤怒的,哀傷的,不屑地,厭惡的……可是此時,卻是痛恨的,如同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了也不解氣,她從未見過蕭昊天眼神如此的看著自己,神色如此冷酷,心髒有那麼一陣子收縮,莫名其妙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 ”
“怎麼了 ?” 他咬牙切齒地對她說,“你可真能裝無辜,我說你怎麼昨天才去的大理寺,今天上午就急匆匆的趕回來了!原來是打定了這樣歹毒的主意!映月吃了你送 去的壽麵 ,上吐下瀉,現在肚子疼的……已經見了紅……眼見著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送的壽麵 ?”淩東舞瞪著眼睛,反應過來蕭昊天是以為自己在壽麵裏麵下了毒,急急的說道:“我沒有在裏麵下毒,真的!”
“淩丫頭,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有心機的人。你既然在去大理寺之前就知道了映月懷孕了,你為什麼不來問我?你假裝大度,假裝不知道一切,原來在這裏藏了這樣一手!”
淩東舞的手指悄悄地握成拳頭,這個時候才弄明白蕭昊天的意思,原來他以為自己因妒生恨,要害死蕭映月和她肚子裏麵的孩子,不禁連連搖頭,“我沒有,不是我!”
“怎麼會不是你?我剛剛一直在映月身邊,之前都是好好的,她是在我麵前吃下的那碗壽麵,然後什麼都沒有吃過。過不多時,就不行了,不是你的壽麵有問題,還能是誰?”
淩東舞死死的攥住拳頭,定定的看著蕭昊天, 澀聲問道:“你就那麼篤定是我下的毒?”她幾乎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
“淩丫頭,你不能這麼任性,這裏是皇宮。不止你,就算是我,也不能隨心所欲,真正想怎樣就怎樣。每個人,都必須在合理的尺度內行事……我,對你已經是寬容之極限了……淩丫頭,我為了你甚至不惜對映月動手……”蕭昊天微微閉眼,盡管蕭映月對他下藥在先,可是蕭昊天還是覺得自己那麼對蕭映月太殘忍,太不夠光明磊落。而蕭宏圖是自己的恩人,自己現在這麼對待他遺留下來的這個女兒,這件事情,其實一直在折磨著蕭昊天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