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瞧一眼長媳,順帶瞥了一眼侄女月兮,笑著點頭:“是她。”向莫語招招手,“快來給舅母請安。”這長媳雖出身不怎麼樣,不過相貌到是挺給她長臉。
“舅母安好。”莫語乖順地福身,感覺婆婆執起了她的手。
“到是長變了不少。”確實是不難看,圓潤的鵝蛋臉,看上去還頗有些福相,“還是靜香你會調教孩子,瞧這丫頭,乍眼瞧,哪裏看得出是甲山出來的人物,到真是大家裏的媳婦了,就是看上去不怎麼愛說話。”舅母執起莫語的另一隻手,上下打量著。
莫語心中暗襯,這對姑嫂的關係似乎不甚平和呢,是打算拿她做攀比的幌子吧?忙向舅母福身道:“母親仁厚,向來不曾計較媳婦卑微,隻是今天到了舅父舅母這兒,說宅內不比別家,囑咐媳婦兒多瞧瞧舅母的風範,媳婦兒太過魯鈍,隻顧著瞻看,反倒失了規矩。”
她應該站在婆婆這邊同仇敵愾才對,不過那麼一來,雖讓婆婆痛快了,卻也給她製造了更多口業,畢竟還是常走動的親戚,有辦法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這麼回話,既讓婆婆有了大度的口碑,又讚了舅母的風範,這應該算過得去了吧?
“小嘴還真挺會說話。”舅母嘖嘖稱讚一聲。
吳氏聽了莫語這番話也很得心,別說,這丫頭雖出身鄉野,到也算機靈。
見兩位老太太自去談別的了,莫語暗暗呼口氣,與長輩相處還真是不容易呢。
一眾女眷在偏院坐了好一會兒才捱到晚飯。
吳家的飯菜確實精致,一來住在城裏,菜蔬樣多,二來吳家舅舅任職翁府,見識過大富人家的用度,自然與眾不同。
吳氏和孫氏相談甚歡,根本無暇夾菜,莫語是長媳,挨著婆婆坐,隻好親自動手替她夾菜,今晚她要多服侍一個——那月兮表姐似乎有些情緒,自己悶悶的連筷子都不想動,更別說照顧自家母親了。
當然,桌子上不隻莫語撈不著吃飯。
一旁的趙絮嫣也悶悶的,因為生氣,她挺著大肚子陪到現在,累得夠嗆,偏偏婆婆視而不理,也不說讓她早早回屋裏休息。
而欣樂自剛才與表姐私聊過之後,似乎也是情緒低落,盈盈欲哭的樣子。
滿桌的女眷,除了吳氏、孫氏,還真沒幾個閑著的,不是忙著生氣,就是情緒低落……
好在飯後無話,她們才得以各自回屋。
趴倒在被褥上,莫語一動也不想動,昨夜沒怎麼好睡,今天又在小馬車裏顛簸了一天,早午飯沒吃幾口,晚飯光伺候人去了,連口湯都沒喝,實在是沒力氣動彈。
李政然回屋時,莫語已經趴在被褥上睡著。他當然知道她辛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隻是當著眾人的麵不好說什麼,且弟妹還挺著大肚子,不能替她分擔,還需要她照顧,欣樂又沒什麼眼色,所以晚飯後他才囑咐母親早些回去休息。
他也不甚喜歡到舅舅家走動,一來舅舅這人過於愛麵子,也過於要強,什麼都要壓在別人頭上,二來是早年的婚約讓兩家人鬧得很不愉快,舅舅、舅母又都是敏感的人,一句不對的話就能引起彼此的猜忌,說話總要瞻前顧後,但母親就舅舅這麼一個親人,又不好太得罪……
莫語知道自己被抱進了被窩,沒睜眼不是因為睡得太死,而是不知該不該拒絕,索性裝睡,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一晚,他們夫妻睡得很安生,因為實在不能再折騰了,況且還是別人家裏。
隔日一早,吃過早飯,吳氏、孫氏要出門,難得來一趟城裏,自然要買些東西帶回去。
政亦忙著去拜會同僚,政昔也不知躲到了哪裏,李政然不得不陪同母親一起去——本來是打算先到縣大營裏看看的。
孫氏領她們去的都是縣城裏最好的鋪子,反正小姑子說她兒子們現在都混的不錯,應該也不怕花這幾個錢吧?
李、吳兩家,統共六個女人,卻足足花光了五百兩。
李政然實在……竟一點也不怪她們,連吳氏都有點招架不住了,心裏雖明白大兒子有點積蓄,可也罩不住這麼花呀,本來她也隻是為了在大嫂麵前裝裝樣子,讓她後悔一下當年跟她家政然悔婚,想不到大嫂也真是不客氣,居然動手買了那麼多衣料、首飾。她很想喊停,可事到如今,喊停似乎又虧了前麵花出去的那些,反正買完了這家首飾店,也就差不多該回去了,心一橫,拚了。
李政然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跟一群女人到處逛,幹脆找了家茶店喝茶,隻給了妻子一張銀票,讓她代付。
“大嫂,你去把那支‘翠玉蘭釵’拿上,別便宜了別人。”趙絮嫣雖也有些嫉妒大哥居然舍得拿出那麼多錢,但舅母更可恨,花別人家的錢居然一點也不手軟,專挑好得買,簡直當他們是冤大頭了——雖然她也是撿最好的買,可她是李家媳婦,花自家大伯的錢,比她們娘倆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