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見過一次,所以莫語沒有過分的緊張,而且因為她年紀比較小,又長得文弱,眾人也沒開什麼重的玩笑,直到李政然出現後,一切都變了,這十多個人個個變得麵目猙獰,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李政然沒醉過,因為他很少喝酒,眾同袍一直等著他喜宴的這天來灌他,可惜成婚的時候沒能參加,所以這次趁著李家小妹的借口,幹脆將婚禮差得那份禮金都補了上來,也就難怪有三千多之巨了。
因為喝得太多,李政然在酒席上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了掌燈時分,醒來時,撐著欲裂的腦袋還要到前廳去。
莫語一見到丈夫,趕忙讓環兒端來醒酒湯讓他喝下。
“政然啊,這是你們房裏的禮金。”吳氏將錢分作四份,推給大房一份,然後是政亦、政昔,“咱們本家和姑舅家的禮金一共三百三十二兩,我算在酒水裏一起衝賬,加上之前所剩的家用二百二十兩,酒席的賬還剩下五百七十兩,正好一家再繳一百九。”她剛才看過了各房的進賬,大房三千五,二房七百二,三房六百八,絕對出得起這一百九的數,她的心也就安下了不少,今天一整天,幾個媳婦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她心裏也憋屈著,唉,花別人錢就是不自在啊,要看人臉色的。
各房的禮薄都由各房的女人收好。
“娘,我們幾個也給欣樂買了點東西,正好今晚一起封存入庫。”莫語抬手讓丫頭們把花廳的禮盒都搬了進來。
吳氏看過一眼,笑笑,“你們何必花這個錢。”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很重的禮啊。
莫語看一眼趙絮嫣和錢詩詩,“怕欣樂看不上眼,我們也沒敢多買,想說等成婚的時候,她若想要什麼先與咱們說說,也好準備。”
“不必了,你們酒酒水水的已經給她花的夠多了,以後都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呢。”唉,看來孩子大了真得不由娘啊,小時候她什麼都給他們,把他們養大後,一分一厘都開始跟她計較了啊。
三個媳婦都看得出婆婆口不由心,不過都沒吱聲,連最受寵的錢詩詩也沒有,不是她們不想全身心支持她,實在是她們也有娘家,也有人際關係,總也有必要的交際啊。
“對了,他大嫂,我讓你包得回禮都給全了吧?”本家和娘家的回禮與其他人不同的,她特地交代過長媳,不知她有沒有辦好。
“給了,不過——”莫語看一眼丈夫。
李政然剛喝完醒酒湯,接著妻子的話道:“路過賬房時,我去看過,本家和娘家的回禮有別,不知母親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這也要問?吳氏心裏的火氣驟然升了起來,一場酒宴辦得她四處受氣,連給娘家的回禮多一點都要被質問?“你舅舅、表哥、表妹和舅老爺們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而且當年咱們落難時也給咱們伸過援手,我總不能太委屈他們吧。”不就多包了二兩銀子嘛,最多她自己拿錢補上,這點錢她還是有的。
“不是錢的問題,李家宗親老老少少在這裏幫了兩天的忙,讓他們看到了恐怕會不痛快,咱們家喜喪大小諸事都是他們來幫手,而宗親家裏有事,我們卻不是每次都去,總不能人家來幫了忙,還給人差別待遇吧?”本來那些本宗的叔伯就因為他們家發達了而不敢登門,怕惹來攀龍附鳳的嫌疑,若現在再有差別待遇,豈不更不讓人登門了?“所以我跟政亦、政昔商量過了,本家宗親和各房的娘家一律做同樣的回禮,錢從我們三人的賬裏出。”原則問題不能隨母親的高興,否則非弄得單門獨戶不可!“另外——我請二伯父回去將咱們家當年的田地盤回來,等地契弄好,就交到您手上,那是父親留下來的,由您管著吧。”田租收起來也都是母親一個人的,“我們雖是讀書人家,可也是鄉土裏出來的。”最好不要忘本。
這是做什麼?打一榔頭給個甜瓜?吳氏生氣但又無話可說,臉色微黯地坐在原處,什麼話也沒說。
“寧兒,晚飯好了沒?”李政然頭疼的很,不過宗親本家的人忙了兩天,晚飯總要去陪一下。
“好了,我讓下麵人在前院擺好了兩桌,叔公他們應該都忙得差不多了……”莫語應丈夫的話時,忍不住看過婆婆一眼,今晚他很不給婆婆麵子呢,不知婆婆會不會大哭,從她進李家門,還沒見過婆婆受誰的管束,前年被政亦說過一次,結果哭了好幾天,大半個月都不跟政亦說話,不知這次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