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且留步。”嶽軍師出聲叫住莫語。
無奈,莫語隻好轉身回來。
隻見那嶽先生笑笑地看著她道:“今天的事,夫人什麼也不知道。”
莫語微張小嘴,這意思是……讓她隱瞞下去?是為了政然徇私?不完全吧?不管什麼理由,她還是很快地點頭道:“是,婦道人家能知道什麼。”仍福身道謝,不管人家是不是為了政然徇私,“謝先生了。”
“謝我什麼?”嶽先生笑問。
莫語裝作微訝道:“謝先生的羊肉啊,還有那人參果。”雖沒吃到,卻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嶽先生勾唇點頭,心道:聰明的丫頭!
嶽軍師先生自然不是為了徇私李政然,黑騎軍的軍規向來嚴明,容不得半點徇私,但這裏不是黑騎軍,這裏是權利複雜的新軍,想將一支權利交錯的新軍培養成自己的軍隊,自然要做些小動作,比如讓舊軍官們知道自己的斤兩,通過今天的亂戰,明眼人一看便知誰手下的兵更勇猛,短短半年時間就能有如此改變,可見軍官的水平,在那些舊軍官發覺到自己的水平不足後,下一步便可以通過競爭來讓舊部軍官們自相殘殺,從中選出最得力、忠心的人。
莫語隻是群毆的借口,同時也給了新軍一個改製的借口,讓他們提前進入融合階段——所以說,小人物看脾氣,大人物看氣度,好事未必是壞事,壞事未必是好事,看得人氣度不一樣,看到的結果也不一樣。
小軍帳裏——
莫語擦拭著丈夫手上的傷口,憐惜道:“累不累?”圍著小蒼山轉一圈,正常人都會癱掉的。
李政然笑道:“這點路沒大礙。”當年進黑騎軍時,比這殘酷多了,一樣淌了過來,倒是青軍舊部軍官比較慘,很多在半路就倒了,未免凍死在半路上,都是由他們這些人給拖回來的。
回來後,軍師也沒再找他們這些人的麻煩,可見目的不隻為懲罰亂戰之過,到更像是利用了這次亂戰——狡猾如狐的軍師。
給丈夫上好藥,包紮好後,莫語伸手捏一塊人參果送進他嘴裏——嶽先生讓人送過來的。
李政然看一眼方桌上的漏刻,再過一個時辰妻子就要出營了,趁她轉身時從身後摟住,下一次見不知又要多長時間,搞不好孩子出生他都看不到啊……
“李校尉,飯菜放在帳外了。”衛兵在大帳外道。
“知道了。”李政然懶洋洋地鬆開妻子,起身去帳外拿飯菜。
今日除夕,營裏加餐,軍官待遇更好一些,多加兩道菜——一條魚和一碗肉。
“剛才沒吃吧?”知道她剛才肯定沒吃多少東西。
莫語看一眼他手上的托盤,菜色到挺誘人,於是點點頭,隨即又想起自己也帶了東西來——上次大哥大嫂送得鹿肉和野豬肉,她特地熏過,今天一早來大營前,特地借了驛站的鍋子醬了一下。
“你試試看,今早才做得。”拿筷子挑一塊鹿肉給他。
本來打算留給他晚上吃得,現在一頓都給他吃完了,早知道就多帶些過來,省得他連個年夜飯都沒有……
分別總是難,尤其在新春佳節這一天。
莫語不曾感受過何為悲壯,這一年的除夕算是見識了,一排排將士在換回金盔鐵甲後,成隊地站在夕陽下,目送著妻子、母親們一步三回首的離去——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嗬。
天下如此亂,當兵的誰知道會把命填到哪裏去?每一次見麵都可能是訣別,所以這個新年過得讓人傷心又難過。
國泰民安啊,何時能安呢?
跨出軍營的那一刻,莫語回頭望一眼,丈夫的騎營在最盡頭,根本望不見蹤影……
夫妻,隻有夫與妻,從少年到白頭,送走了人,也迎來了人,分分別別就隻有這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始終相伴,所以,對彼此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