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這麼一通燒,年初二當然不好再回娘家,隻待初五接過財神後,這才動身往甲山去。
這個年對莫語來說過得還不錯,因為生病便可名正言順地關在自己房裏跟夫君大人認認字,學學書寫,不用幫忙照顧家裏,真是難得的一個清閑年。
她也沒有刻意去向婆婆解釋些什麼,畢竟那天是他們小夫妻自己的口角,解釋的越多越亂,幹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有些事,解不開就扔開吧,反正也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不是大事——這是在聽過她那夫君大人的經曆後所得出的感悟,所以凡事能想開就想開點,想不開幹脆不想,特別是攸關親情的事。
她的身體一向不錯,所以即使是小病初愈,也不影響她回娘家的興奮。
因為怕小道上有亂匪,他們特地走了官道——也就交幾個過路稅的事,還是圖個安穩吧。
坐在小馬車上,女兒放在他懷裏,她則倚在禮盒上曬太陽。
這幾天她有了個新愛好——聽他講故事,他的那些經曆很引人入勝,一貪閑她就愛賴著讓他說,關於塞北的民俗、胡漢雜居之地的廣聞,甚至北方的民間傳說,她都快把他當成說書先生了。
“就快到家了。”李政然阻止了她繼續講下去的要求,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個轉向——不遠處就是她娘家的村落。
莫語不禁感歎時間過得這麼快,“好快啊。”
“再慢就得在路上再過一宿了。”李政然跳下車去牽馬韁繩——
“最後那個胡人的王妃怎麼辦了?”她卻還記得他沒講完的故事。
“嫁人了。”將馬韁繩從馬脖子上繞下來。
“嫁給誰了?”她不放棄。
“下一個可汗。”
“啊?下一個可汗不是上一個的兒子麼?”後母可以嫁給自己的養子?
“這是他們的習俗。”
嘴微張,怎麼也合不攏,“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倫常?”難怪聽人說胡人沒有人性了。
“別人的習慣,未必就是錯的。”李政然拉住馬韁。
莫語眼神奇怪地看著他,那意思明明是——你的想法真是沒倫常。
“我不會這麼做,所以不要這麼看著我。”李政然笑著用韁繩尾打一下馬,讓它走快些。
莫語從馬車裏挪出一點,讓雙腳垂到車外。
馬車已經上了村子的南北大道後,莫語趕緊繃住自己放鬆的身體,以其不失端儀。
時值元宵之內,按鄉裏人的說法,仍算是過年,村裏家家戶戶的門臉上都貼著紅紅綠綠的新對聯、新門神,街上也到處撒著炮竹的碎片,透著一副濃重的年味。
莫家並不知道女兒要回來,所以沒像上次那樣出門來迎,所幸莫父正蹲在在十字街旁的大磨石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跟村裏的老兄弟們談天說地。
“爹?”因為距離不老遠,莫語直接用喊的。
莫父回頭看見女兒、女婿時,有那麼一刻是呆愣的,因為沒想到他們會回來。
“伯伯、叔叔。”從馬車上下來,走到父親近前時,莫語向一眾的鄉親打招呼。
這個說:“寧兒回來了。”
那個說:“寧兒回來了。”
一陣禮節性的問候聲。
“父親——”李政然也放了韁繩過來,拱手叫了嶽丈一聲父親——手還沒來及收回去就被老丈人扶住。
“家去,家去——”莫父拉著女婿的手不放。
在跟老兄們打完招呼後,莫父便領著女兒、女婿離去,李政然因為不好掙開手,隻得向一眾的鄉鄰點頭打個招呼。
莫語抱著女兒跟在後麵感歎——她爹疼女婿可比疼她這個女兒多。
馬車是由莫父牽的,李政然隻負責在一旁陪聊,而莫語則被當貨物扔到車上當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