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冉如木偶般走在街道上,雖然她努力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不想讓家人和朋友擔心她,可腦中一直都有一個聲音,那聲音不斷呐喊著,呐喊著“仇恨”。她想讓那些人都死去,那些人都該死,不,也許這個世界本身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是這麼的惡心、腐敗、肮髒、灰暗,也許潘多拉根本就沒有在魔盒裏放入希望,不然她怎麼會一直看不到。消失吧,毀滅吧,一切都該灰飛煙滅,他們殺了左彬,就不該這麼逍遙的活著,呼吸著這世界的氧氣。燃燒,燃燒,讓烈火在他們體內燃燒,將他們焚成灰燼。這個世界遺棄了左彬,便不該這麼安穩的存在。坍塌、毀滅、殺戮,血腥,無休止的磨難才應該成為主宰。
這些讓她不可置信的想法越聚越多,越聚越重,她整個人沉甸甸的,隻是不斷的想要破壞還有殺戮。心裏壓得透不過氣,覺得周遭的聲音紛亂的飄進耳朵裏,她卻又什麼都聽不清,隻在腦中“嗡嗡”作響,天使與惡魔在她腦中撕扯,天與地在旋轉,旋轉。她陡然停下腳步,抱著頭蹲在地上驚聲尖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孩子,你沒事吧?”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奶奶一手拉著小孫女,一手輕拍她的肩膀,陳小冉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向兩人。
“孩子,怎麼了,是哪難受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或者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奶奶的手機借你用。”老奶奶關心的問,從孫女的小書包裏拿出手機。
陳小冉好似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她直愣愣的看著那個小女孩,女孩小小的,一手被老奶奶握著,另一隻手裏攥著已經開始融化的蛋筒,睜著雙純潔無垢的大眼好奇的望著自己。陳小冉蹲在地上,和她視線持平,她認真的看著,在她那雙清明的大眼裏映出了一張痛苦、淚濕又猙獰的臉孔,這張臉是如此的憔悴、醜陋和可怖,那是她的臉?
雙手顫抖著摸上額頭,眼睛,鼻子和臉頰,這不是她的臉,這不是她的眼神,她怎麼會這般的邪惡和扭曲?她剛剛在想什麼,她在想著殺戮。
“大姐姐,你疼了嗎?”柔嫩的童音糯糯的想在耳邊,好似“叮”的一聲在她滿是灰暗的天空擊出了一個孔洞,一束陽光穿透孔洞照在滿身死氣的她身上,緊接著孔洞被光線越擴越大,最後連天邊的那點黑暗殘留都吞噬幹淨,她整個人曝光在太陽下,暖暖的,熱熱的,她的身體變輕了,那種被洗滌了的幸福感覺,一如左彬的擁抱。
“嗬嗬。”陳小冉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她怎麼會忘了呢,雖然左彬做著黑暗的事,但其實他比誰都想站在陽光下,比誰都厭惡這樣的命運,比誰都想逃離開去,她怎麼能讓自己的雙手浸入到那樣肮髒的事中,她的手是要帶給左彬溫暖和愛意的啊。
緩緩的站起身,擦幹臉上的淚痕和鼻涕,陳小冉對老奶奶鞠躬道謝,又揉了揉女孩肉肉的小臉,“謝謝你了,小妹妹。”
轉身,呼氣,讓風揚起發絲,陳小冉對著天空說,‘左彬,請你看著我,我會努力的走下去,但,請別離開我太遠,我很懶惰,你若是不監督我,我可是又會鬆懈呢,所以,請不要放棄我,不要對我太放心了,就這樣一直在我身邊,好嗎?’
方彥已經對家人說了不考大學,他要直接去參加比賽,做職業滑板選手。對於經常滿世界飛來飛去,崇尚生活自由的方爸方媽來說,孩子的人生自然由他們自己選擇,完全沒意見。方彥和楚月說了他的想法,楚月隻是笑著說:“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大學隻是未來選擇的一種而已啊。”
比賽前夕,楚月陪著方彥去訓練,方彥和其他隊友在一邊商討比賽時的動作和方案。楚月一個人好奇的看著其他訓練者在彎道上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