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現場不少認識白諦的人不禁驚訝。
在他們的眼裏,白諦應該是屬於頭兒哥哥那一方麵的,不讓老爺子出現,卻讓白諦上場,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白諦腳步沉穩而有力,頎長的身影就像是一道冰山,渾身散發著冷冽走到了台上。
我忽然瞟到紅葉注視過來的眼神,默不作聲的低下眼眸,不在看著台上那道秀立的身姿。
聽著白諦在台上音吐洪亮,迸止有儀,清朗緊勁的聲音讓人心田一亮,我卻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因為,紅葉的眸光始終在我身上。
我不能讓她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不能讓她感覺到我對白諦還有別的期望。
我向身邊的祁然靠了靠,祁然察覺出我的異常,很快就反應過來我這樣做的原因。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
“沒事的,不要怕”
祁然笑笑,抓著我的手指,那溫度不溫不涼,恰當正好。
白諦的致辭到一半,就到了新人需要喝交杯酒的時候。
白諦站在一邊,拍了拍頭兒的肩膀,在他的耳旁說了些什麼。
緊接著就看花童上前,將托盤中酒杯遞給他們。
頭兒側首取過酒杯,將其中一杯叫道周子瀟的手裏。
周子瀟瑩瑩一笑,麵上的神情溫柔不落,對著頭兒一並展顏,最嬌婉的模樣。
酒杯相碰,緊接著兩人的雙手交錯而過,骨瓷即將接唇,將那剔透的酒紅一飲入腹。
一瞬間!金光乍現,萬物寂靜。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而時間又像是在這裏已經橫亙了幾百年。
頭兒的手裏還維持著交握酒杯的姿勢,子瀟大大的眸子還閃著水光,眼角傾注在頭兒的身上,萬般溫柔。
清清和大白還是交談的模樣,嘴角的飛沫從他們的口中飛濺出來。
台子上的紗簾被微風吹起了一角,那樣灑灑的揚著,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所掀開了。
一切就如溫度驟降,所有的聲息全部悄然無音,那些柔軟的,曼妙的,鮮活的,全部被凍成了已凝的瀑布,僵硬的掛在了那裏。
酒店大廳之中,能夠有所動靜的屈指可數。
我和抓住我手臂的祁然,不遠處的紅葉,台上的白諦。
還有,正在一步一步向大廳走來的那個灰色的鬼魅身影。
那是一個周身都散步著鬼氣的人,遠遠地身體就像圍繞著一圈的白霧,絲毫也看不清他的麵容。
走得近了,這才發現,環繞在那人周身的,是那股恐怖的死亡氣息,濃烈,陰鬱。
他的麵上,帶著黃金的蛇紋麵具,兩隻黑黝黝的洞口處迸射出蛇一樣的目光,冰涼而森然。
“白氏後人的婚事,怎麼能少的了我?”
他的話一如他的目光,如蛇皮一般皺的緊巴巴,死死的繞在耳朵裏,一陣酸癢驚懼,恐怖!
他的身姿不變,緩緩的腳步繼續向前,“我的默羅陛下,你難道忘了,你與娘娘的婚事還是由我主持,由我見證的嗎?”
“我們一起出生,見證了彼此的童真,卻不能見證對方的成長與死亡,這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情!”
他的聲音沙啞的如被破布與沙礫塞住的喇叭口,唯一的動靜卻嘈雜紛亂,難聽至極。
“默羅陛下,難道你不歡迎我麼?”
他將自己的語氣說的十分寞落,繼而轉身看向我。
“娘娘,還記得我麼?”
麵具之下的臉孔大概是綻出了一個笑容,就連那雙陰冷的眸子都低沉了幾分,陰陰的帶著笑意。
“祁然,你坐在那裏做什麼?”
我心一緊,看著他向我們走來,急忙反抓住了祁然的手臂。
這時我才發現,祁然的手臂抖的厲害,是恐懼,還是驚疑!?
“冷北天師!”
白諦冷冽如冰刀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身形一閃,就阻隔到了他的麵前。
“你終於出來了。”
“我的默羅陛下,臣如果知道,臣的出現會讓陛下如此驚喜,那麼我早該現身的。”
白諦麵色不善,“這一刻,我等了你好久……”
“我們之間,應該做個了斷。”白諦聲沉如海,泛著滔天的浪湧。
“陛下想做什麼了斷呢?”
西北天師的聲音帶著一抹明知故問的疑惑,語氣輕柔如水,“陛下還記得那根長矛麼?”
白諦身形微動,將他麵具上那黑黝黝的洞口與我的身影阻滯住,“怎麼,還想來這一套?”
“陛下誤會了,”西北天師微微欠身,“我的意思是……我今日並沒有帶那長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