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子虛白著臉,手腳漸漸慌亂起來,她顫抖著握住那被子上被咬破的小洞,帶著幾根泗縣,是那些日日夜夜裏疼痛最極致的體現。
那會她生硬的拒絕了媽媽,總以為日子還長,還有許多機會,隻是還沒等到林嘉子有反應,媽媽就閉上了眼,那微微下垂的眼角甚至還有淚。
主治醫生沉了沉臉,身後領著兩位護工,站在門外,有些猶豫,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叩了叩門進來。
“病人家屬把字簽了吧!我們得把她送去太平間了。”主治醫生接過護工遞來的通知書,遞給林嘉子的妹妹。
妹妹捂著胸口,連連後退了幾步,眼淚又止不住的流淌出來,她尖叫著說:“我不要簽名,不要簽名。”
主治醫生皺了皺眉,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淡然,生死離別他看得太多了,縱有千萬般不舍,也不得不麵對親人的去世。
林嘉子陡然抬起頭,她步子顫顫巍巍的,幾步過來,奪過那一紙告結書,手顫抖的厲害,幾乎握不住,像有千斤重一般。
太平間,那個與死亡等同的地方,永遠冰冷永遠孤寂的地方,一張白布就宣告了人一生的結束,怎麼能不重呢?
“不用簽了,她不去那個地方。”林嘉子將手中的通知書撕碎,緊緊攥在手心,割碎了所有的理智。
“你是病人家屬?”主治醫生嘴角微微一愣,問道。
“是的,我是她的女兒。”林嘉子摸了摸眼角的淚,話音裏幹澀,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承認自己的身份,是女兒,是有媽媽愛護著的女兒。
主治醫生囑咐了護士小姐再取一張簽字書來,兩個護工詢問著他,是否該馬上將人送去太平間。
“這是我們的工作,家屬還是簽字吧!”主治醫生勸慰著驚惶的林嘉子,向沉默著的肖明澤示意。
兩個護工上前,欲將那白布蓋上,推其病床,林嘉子再也受不住,一把過來,重重的推開護工,將她抱住,緊緊的抓著,搖晃著她的身子,想要叫醒她。
妹妹低著頭,眼底幹涸的難受,淚花泛起,像刀割一般難受。她衝過來。和姐姐林嘉子一般,用身子死死的扣住媽媽。
“兩位家屬還請配合我們工作。”護工生冷的嗓音幽幽的從林嘉子的頭頂傳來,那麼僵硬,那麼冷酷。
主治醫生漸漸有些不耐,他見慣了這些所謂的哭鬧,已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候。兩位女家屬已經無法冷靜,隻能求助唯一的男人——肖明澤。
肖明澤沉了沉眸色,說:“親人分隔多年,一時離世,難以接受,還請幾位再給些時間。”醫生和兩位護工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悅的點點頭,退出病房,等候病人家屬最後的告別。
稍才掙紮了許久,妹妹身子有些虛軟漸漸癱倒在病床前,她扯著自己的衣裳,有些倦怠。肖明澤長歎了一口氣,畢竟還是太小了。
肖明澤將倦怠的妹妹安置在另一側的病床上,將縮在一角的林嘉子抱在懷裏,一點點安撫她驚懼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