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伯羽第一次有了丟人的感覺。
他賠足了笑臉,但老|鴇不依不饒,絕不肯輕易放他們離開。
“這位公子,看你的身子氣度,想來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物,何必非要為難咱們這群苦命的女人呢?”
老|鴇堵在門口,一手叉腰,一手掏出巾帕,矯揉造作地擦擦硬擠出的幾滴眼淚,一副“全天下我最心酸”的模樣。
圍在她身邊的那群姑娘們也趕緊效仿,有淚的掉淚,沒淚的開始裝腔作勢地哼唧。
賀伯羽一個頭兩個大。
“我說姐姐妹妹們,咱先別哭行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
他耐著性子,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放在老|鴇手裏,道:“這些你拿著。”
老|鴇掂了一下,撲哧一聲笑了,賀伯羽看到她的臉在“唰唰”往下掉粉。
“公子,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就這點兒銀子,也就夠買兩個花瓶的。”
“我出門就帶了這麼多,”賀伯羽道,“這樣,你先請算一下損失,明天我來給你補齊。”
他回身招呼淩淵,打算帶他走人。
“你拍屁|股一走了之,我明天上哪找人去?還真當老娘胸大無腦啊?”
老|鴇把錢袋扔給翠柳,雙手叉腰,鼻孔朝天,道:“兜裏帶這麼幾個錢就出來嫖,還裝什麼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
她鄙夷地掃了這兩人一眼,不給賀伯羽解釋的機會,又道:“沒錢還,你們休想離開半步。”
“我出門前就帶了這麼多,”賀伯羽無奈道:“況且,你看我像那種壞人嗎?”
翠柳等人停了假模假樣的賣慘哭泣,盯著他那張邪痞的臉,不同程度地點了點頭。
賀伯羽:“……”別火上澆油好嗎?
老|鴇道:“這樣咱們各退一步,你叫你家人或朋友帶錢來,錢夠了,你們就走。”
賀伯羽毫不猶豫拒絕:“沒家人朋友。”
淩淵立刻接話,道:“要傾月來。”
賀伯羽把白眼翻上了天,不輕不重地踹了淩淵一腳,咬牙小聲道:“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她來了,我就要死了。”
他偷動了葉知非的酒,又坑蒙拐騙似的把淩淵勾出來喝酒,結果人喝醉了不說,還鬧到勾欄院裏惹出這麼一番糟心事。
若被傾月和葉知非知道了,他不僅顏麵無存,而且在傾月那裏的印象分隻怕會直降為零。
淩淵挨了一腳,不客氣地還了回去。
賀伯羽心情正煩躁著,被踹一腳,“哎嗨”一聲,又手賤地揚手敲了淩淵一記板栗。
淩淵這種性格的自然不肯吃虧,他有樣學樣地回敬了賀伯羽一掌。
賀伯羽急了,瞪眼道:“朋友,你再放肆我可忍不住要對醉鬼動手了啊。”
淩淵冷臉削了他一眼,徑直走到老|鴇麵前,重複道:“要傾月來,她有錢。”
他生得俊美無雙,即使醉著,那雙深邃的眼眸依舊有迷人的魅力,再加上天生自帶的王者氣場,老|鴇的氣焰不自覺得被削弱許多。
她笑道:“公子口中的傾月,府邸何處?奴家派人去請。”
淩淵慢吞吞地正要開口,賀伯羽一個飛撲過來,捂住他的嘴,對老|鴇道:“醉鬼的話你也信?”
眼底劃過一抹冷光,淩淵橫肘懟在了賀伯羽的腰腹。
賀伯羽吃痛鬆開手,不滿意得推他一把,道:“你蹬鼻子上臉是吧?”
淩淵傲然而立,道:“我要傾月。”
“要你個頭。”賀伯羽沒好氣地說,“這兒沒有傾月,就隻有我。”
“我愛傾月,不愛你。”淩淵的語氣堅定,隻不過這樣的心意表白此時此景反而顯得有點幼稚可笑。
賀伯羽快被他氣笑了,道:“我管你愛誰誰,反正傾月不會來接你。”
淩淵上前一步,用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強硬道:“把話收回去。”
“喲,說話利索了點兒啊,”賀伯羽抓住他的手腕,從自己下巴上移開,挑釁道:“羽哥說的話,從來不收回。”
黑眸深處陡然劃過一道紅光,淩淵二話沒說,就衝賀伯羽揮了拳頭。
賀伯羽也有防備,側身避過,旋腿飛踢,和他動起手來。
“誒誒誒?怎麼回事啊你們?一言不合就翻臉,老娘這茬還沒理清楚呢!”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沒有動用靈力,但拳腳相加間,旁人也不敢輕易插手拉架,老|鴇和一幫圍觀群眾隻能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屋內最後一把完好無損的紅木凳四分五裂。
老|鴇捂著胸口,心疼得差點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