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直鎖住她手中的那個嬰兒,舒曼的心,此刻盛滿柔情。‘他馬上要去洗澡,這是剛生完一個月的孩子,很可愛!對不對?’
護士無心的一句卻讓舒曼的心此刻如墜冰窖。
孩子的確很可愛,粉粉的小臉,嘟起來的嘴唇,看著就愛不釋手,那像是剛扒殼了的雞蛋的肌膚,讓人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觸碰。
舒曼不自覺地伸手,護士怔怔地看著她,意識到失態之後,她的手電擊般收回,連帶著那一望無際的夢想成空之後的失落。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微微躬身,護士逃跑般離去。
舒曼苦笑一聲:又不是魔鬼,怕我做什麼。
腳步無方向地繼續向前走著,舒曼就像是被人牽引一般,竟然來到一樓的新生兒室。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一些家長還在張望著裏麵活潑可愛的孩子。
舒曼站在人群之後,就像是看著一道再靚麗不過的風景線一般,她舍不得挪開視線。
“老婆,我們的孩子真像你!辛苦你了!”一個背對著舒曼的男人側臉對一旁身穿病號服的女人說道。
坐在輪椅之中的女人一臉燦燦地笑著,兩人對視,蜜意滿滿。
舒曼看到這一幕,心中悵然若失。
也許,這輩子,昨晚那個子宮摘除手術之後,這一幕永遠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眼角一滴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灑落。舒曼迎著耀眼的陽光,青筋凸起的手甚是白皙,伸手遮擋在眼前,她早已是淚眼朦朧。
緩緩地挪動著腳步,舒曼一手扶牆,一手習慣性地撫摸著下腹。
恍然間想起孩子早已不在的事實,舒曼的臉,平靜的不像話。
隻能怪她這輩子注定和孩子有緣無分,曾經那種極度渴望和羅雲錚組建家庭的夢,不是因為愛情消逝而破碎,而是因為她破碎的身體,無法再給他一個完整的人生而漸漸成為泡沫。
腳步漫無目的地走著,卻倏而聽到一聲驚叫,就在前麵的一個病房,緊緊幾步之隔。
舒曼抬眸,那正是羅老太太的病房!
怎麼了!
舒曼不顧身體的虛弱,急忙趕過去,一身護工著裝的女人正從病房之中驚慌失措地跑出來……
“怎麼了!?”周圍隻有舒曼一個人,護工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著她的手,半跪著懇求道:“好心人啊,你可要給我證明。這老太太的死不關我的事,我隻是起晚了而已,昨天要送孩子上學之後,忘了昨晚要過來陪護……”
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那個中年婦女簡直泣不成聲,她的身體顫抖著,而舒曼卻一臉茫然。
死?隨即反應過來的舒曼連忙掙脫了她粗糙的手,抬眼望去,病床上的羅老太太還是想昨晚睡著了一樣,一臉平靜。
拖著虛弱的身體來到她的病床前,舒曼早已顧不得那一家逃走的中年女人,手顫抖著,橫在她的鼻子前,舒曼的身體頹然地倒下。愣愣坐在椅子上,舒曼不敢相信,昨晚還是好好的人,怎麼一瞬間就沒了呢?
仔細檢查著,舒曼的手碰觸到那個尖銳的針頭,她摸到床上一片濕潤,手顫纏拿起那個針頭,舒曼這才恍然醒悟,原來是輸液管被拔了。
羅老太太的嘴唇大張著,仿佛死前那一刻,她也隻想向人求救!
手上拿著針管,舒曼不知所以。這一切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門口重新響起中年女人的身影,正好奇的舒曼回頭望去,卻看到一臉厲色的羅雲崢,以及身後站著的高大威猛的身影。
羅老太爺的旁邊,中年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倒在地:“老爺,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帶走!”管家老朱訕訕地開口。女人隨即被拖走。
“這不是她做的!”舒曼的手放開針管,適時為那個可憐的母親辯解道。
但是一切為時已晚,而她的麻煩也接踵而至。
眼眸逐漸深沉,羅雲崢大步走了過去。
雙手緊緊握成拳,臉上的表情複雜。
“你在這裏做什麼!”大手死死遏住舒曼纖細的手腕,他不相信竟然會是她拔斷了針管。
舒曼鄭然地對視上他那質問的眼神:“我恰好!”
“還在狡辯!”悲痛欲絕的羅老太爺咆哮道,仿佛一切都已經失聲,這一聲怒吼,著實讓人顫栗。
羅老爺子自從退伍之後,沒有這樣發過脾氣了!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個舒曼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在路上聽到唐納德和羅雲崢說羅老太太去了的噩耗之際,羅老太爺還是一臉地不置信。才一天沒見的功夫,怎麼可能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