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她沒有吃一口。
方芝娘看的心裏難受,連忙拿出了兩袋子窩窩頭都往前送了送:“……這些都是給你們的。”
年輕的母親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一樣。
小女孩歡呼一聲,像剛才去搶那棉衣一樣,撲到了那兩袋子窩窩頭上頭。
方芝娘又有些吃力的把那兩袋子木炭往前遞了遞:“這木炭也是給你們的。”
方菡娘她們的救災物品,都是按人頭發放的。
年輕的母親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她眼眶慢慢紅了。
突然,年輕的母親嚎啕大哭。
“孩子她爹啊!你看看啊!睜開眼看看啊!我們有棉襖了!還有吃的!還有炭!你睜開眼看看啊!……老天爺啊,為什麼你這麼殘忍啊,為什麼不能讓她爹多活幾天啊……”哭的撕心裂肺。
小女孩歪了歪頭,像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娘哭的這般厲害。
方菡娘跟方芝娘不忍再待下去,匆匆離開了這間屋子。
兩人回了馬車上,久久不能言語。
雲子祥一直跟在姐妹倆身後,忍不住勸道:“……這樣的事情多了,你們不要太難過了。”
方菡娘沒說話。
半晌後,她掀了掀車簾,看向外頭寥寥幾點的燈光:“……我們在這兒再分發一批東西吧。”
方芝娘用力點了點頭。
……
當方菡娘同方芝娘將那三輛馬車裏頭的東西都堪堪發放完以後,天色已然是很晚了。鄉間的小路天黑路滑的著實難走,費了好大力七拐八拐的上了官道,準備回西京。
突然,馬車停了。
彭老爹在外頭有些緊張道:“大小姐,二小姐,前頭,前頭有人攔住了我們的車隊。護衛們在同他們對峙。”
雲子祥不由得又想起了兩年前他爹娘被劫殺的事,瞬間煞白了臉,緊緊的攥住了手。
天這麼黑……別是碰見馬匪了吧……
方菡娘掀了車簾,因著對方的人馬處在黑暗裏,看不清模樣,隻能影影綽綽的看見是一些騎馬的人攔住了車隊。
那邊,突然傳來個聲音。
“方姑娘!”
方菡娘一愣,這不是青禾的聲音嗎?
就見著前方有個黑影翻身下馬,冒著風雪朝她走來。
平國公府的護衛們在馬車前架了刀:“前方何人!停步!”
“沒什麼!”方菡娘隱隱猜到了,她有些驚喜的把車簾縫隙掀得大一些,在方芝娘的驚呼聲裏直接跳下了馬車,然後奔向那個人影。
果不其然。
“你,你怎麼來了?”方菡娘驚喜的看著前麵的姬謹行。
這裏太多人了,方菡娘實在不好意思直接撲到姬謹行懷裏頭去。
隔得近了,方菡娘才看得清姬謹行的神情。
他微微抿著薄唇,顯然有些生氣了:“你不看看這是什麼時辰了?”
方菡娘輕輕咬了咬嘴唇,原來是怪她回去晚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時間。”
姬謹行看了青禾一眼:“傘。”
青禾立刻手腳麻利的送上了一把油紙傘。
姬謹行把傘撐開,給方菡娘遮住漫天的風雪。
“以後不要這般晚了。”姬謹行沉聲道。
方菡娘連連點頭。
今天確實是有些晚了,風雪雖然比之前要小了些,但回去的路依舊不好走的很。
方菡娘以為姬謹行會問她一些什麼,但姬謹行什麼都沒有問,隻說了一句:“你放心,一切有我。”
簡簡單單一句話。
方菡娘輕輕咬了下唇。
她明白姬謹行話裏頭的意思。
姬謹行把傘遞到方菡娘手裏:“回去吧。”
方菡娘回到馬車上,方芝娘有些好奇的靠近了方菡娘,小聲道:“姐姐,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人,是誰啊?”
方菡娘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隻是臉有些微紅了。
方芝娘眼睛一亮,想起了她房間裏那塊麻大師的墨錠。
因著雲子祥還在馬車裏頭,方芝娘不好問的太直白,她眼神晶晶亮的看著方菡娘:“是送我墨錠的那人嗎?”
方菡娘微微頷首。
方芝娘興奮的臉都紅了。
車隊前方,姬謹行勒了勒韁繩,下令讓他帶來的侍衛都靠在路的一邊,留出了足夠可以供方菡娘她們車隊通過的空間。
方菡娘她們的車隊慢慢經過了。
在擦肩而過時,方菡娘掀開車簾,在溫暖明亮的馬車裏頭,看著外頭冒著風雪,騎著馬停在路邊目送她們過去的姬謹行,心裏頭忍不住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