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謹行原本要說的話便先放在了一旁,他果斷的回身吩咐身邊丫鬟打扮的一個姑娘:“讓人做個燕窩羹端上來。”
方菡娘這才注意到,屋子裏頭角落裏還站著兩個丫鬟。
那丫鬟利落的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了,行走之間,竟然悄無聲息的,沒有半點動靜。
若不是姬謹行方才那般出聲吩咐,方菡娘進來也有一段時間了,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這兩人。
並不是說方菡娘的心神都在姬謹行身上,方菡娘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該忽略這兩個大活人。
這大概也是一種本事?……方菡娘心裏頭暗忖。
姬謹行見方菡娘眼神在他身後微微一落,便知她在想什麼,他簡潔道:“這是暗衛裏頭的女衛,以後讓她們跟著你。”
方菡娘沒有提出反對,點了點頭。
姬謹行從來不會這般沒有征求她意見,就這樣直接幹涉她的日常生活。
若這般幹涉了,方菡娘相信,那定然是出現了什麼事,讓姬謹行不得不這麼做,來保證她的安全。
方菡娘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姬謹行就知道眼前這個姑娘是能明白他的用意的,心中一暖,微微頷首。
他纖細的手指微微往上一指:“人在上頭。”
聽了這句話,方菡娘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人找到了!
方菡娘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感激的看向姬謹行。
姬謹行依舊是那副平靜又淡漠的模樣,似是看不出什麼疲累來。
但方菡娘知道,他也是人,怎麼可能這般忙亂了一夜還不累?
“辛苦你了……”方菡娘低聲道,然而後麵的話她又說不出來了。
說感謝?那太假了……也太見外了。
方菡娘忍了又忍,終於有句話沒有憋住,說出了口:“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姬謹行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稍縱即逝。
他簡潔道:“上去看看。”
方菡娘點了點頭,有些迫不及待的撩著裙擺上了樓梯。
她推開門,邁進了屋子,繞過屏風,進了裏頭的臥間。
軟軟的錦被裏頭,阮芷蘭正閉著雙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無聲無息的躺在哪兒。
方菡娘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侄女!
方菡娘輕手輕腳的上前,見阮芷蘭眼睛下頭,嘴角,都各有一塊淤青,左右兩邊臉頰都有些紅腫,心裏頭又是咯噔一下。
她下意識的望向姬謹行:“她這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姬謹行簡單道:“被人下了迷藥,藥效不算重,眼下差不多該醒了。”
他頓了頓,又道:“我是在一輛秘密運往銷紅樓的馬車上找到她的。”
銷紅樓!
這名字,對於曾經查過京城大大小小各商鋪的方菡娘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陌生的詞彙。
這就是個窯子!
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送進窯子,這是往死裏下狠手啊!
方菡娘眼裏閃過滔天的怒火。
她沉沉的,聲音慢慢的,問姬謹行:“瑞王世子?”
姬謹行沉默了下,點了下頭。
方菡娘沒有說話。
她隻是給阮芷蘭掖了掖被角。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但她卻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是瑞王世子把這個自小千尊百貴養在深閨裏頭的小姑娘送進窯子裏的理由。
瑞王世子!
方菡娘眼裏頭快噴出火來!
正當這時,一直昏睡著的阮芷蘭似是動了動。
姬謹行道:“我去外頭。”
他出了門,還幫方菡娘把門給關上了。
偌大的屋子裏頭隻剩下了方菡娘跟阮芷蘭。
阮芷蘭呻吟了幾聲,沉沉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再美麗不過的臉。
方菡娘關切的俯下身子,柔聲喚著阮芷蘭的名字:“妙妙?”
阮芷蘭初初還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麼會看見方菡娘。
慢慢的,阮芷蘭的意識逐漸回籠,她像是想起了昨晚上的遭遇……
“啊!”阮芷蘭尖叫著,手腳並用的踢著被子,往後倒退,驚恐的喊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聽話!我聽話!”
她掙紮間,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腫的老高被繩子捆綁過的淤痕。
阮芷蘭掙紮的太厲害了,掙紮間也踢到了方菡娘,方菡娘卻不管不顧的上前用力緊緊摟抱著阮芷蘭,禁錮著她的暴亂,聲音卻無比的柔和,一直在安撫著她:“沒事了,妙妙,我是小姑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