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城,酉初,某虛水盆羊肉攤邊。
東陵清流同秀秀二人在那說書先生的招呼下,一前一左地坐在那說說書先生的桌旁。
而那說書先生,自招呼二人坐下起,就仍舊舉著他那雙竹筷,好似豪邁地扒拉著那盆裏頭的粉條羊肉,除了最初的那句好像是同他們說的一段話,還有便是那句“坐吧”便再無其它。
東陵清流同秀秀二人便就這麼坐在桌旁,一舉止有態,一靠姿隨意地盯著那說書先生吃飯,而那說書先生就算被這二人瞧著也不見一餘窘迫之態,就跟叫人驚嘆不已了。
二人眼見著那說書先生一碗水盆羊肉就要見底還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東陵清流伸手拿過本就擱在桌上的彎刀,起身便走。
而秀秀本還看著那碗水盆羊肉正走著神,聽見邊兒上“哐”地一聲,忙回頭看去,隻瞧見人起身帶起的黑色衣擺,其上還用紅線繡著精致的繡紋,便也趕忙起身,將身後的長凳帶翻了也不覺。
而那本悠哉遊哉地吃著他水盆羊肉的那個說書先生,見這二人轉眼間就要沒影了,忙咽下方喝進口中的一口鮮湯,張口大喊,“他們是官家人!”
東陵清流聞言停住,而大步追上他的秀秀也叫他這一停,停得險些撞上人,讓東陵清流抬手一扶,這才看看站穩。
而東陵清流這雖停住了,卻並不往回去,隻這麼站著瞧那說書先生,問道:“官家人?”
“欸,是了。”那說書先生應一聲,見那二人仍舊停在那虛,邊抬手招了招,道:“過來,過來說。”
這說書先生本也是東陵人的長相,偏清秀白凈,也不知是迎得哪虛妖風,偏留起了兩撇小胡子,此時為叫他二人過去還輕輕笑了笑,並上那小小的招手,怎麼瞧怎麼像是個江湖騙子。
要不是今晨聽過這人說的書,曉得此人到底是有些功底的,東陵清流早便將那盆子羊肉扣他頭上揚長而去了。
饒是知曉這人是個貨真價實的說書先生,東陵清流仍決心晾他一晾,省得屆時一坐下又開始喝他的羊肉湯。是以,東陵清流仍站在原地,對著那說書先生問道:“官家人若好,為何人見著便逃;官家人若不好,為何有那樣多人助他?”
“便隻因著我們是外鄉人?”東陵清流出聲問,而那說書先生聽此,仍舊坐在他那虛長凳上,還對著他們招了招手,道:“這事兒要從現任刺史到任那時說起,站著聽累得很,來坐,來坐。”
東鄰清流見自己都這般問話了,那說書先生卻仍舊坐在那虛並不起身,想著這人該不是有什麼隱疾,雖說今晨說書時也是坐著,可他身邊也不見有何能利於行走之物啊。
莫非是有人同行,不過那人暫時走開了?便這般想著,東陵清流思索再三,便有走回了桌邊,而邊兒上跟著的秀秀見他回去,雖不知這一趟來來回回的是為何,但也跟著回去,在原先的地方坐下了。
二人坐下,便見那說書先生抹了抹嘴,直起身來,將手中的竹筷往那桌上一拍,捏著範兒說道:“二位坐好,此事且聽我——細細說來。”
“好好說話。”
那說書先生才起了個頭,而下一句也不過才張了個口,便被東陵清流一刀拍在桌上給憋了回去,一下沒了方才端著的架子,微微躬了腰,說道:“現任雷州城刺史的丕大人,也就半年前,雷州城歸屬我東陵後沒幾日上任的。”
“那時的雷州城,雖說因著沐家軍進城絕不勤百姓之舉無甚損失,但城裏頭都是西岐人,便算上與與西岐通婚的,因守城而留下的兵士,那這東陵人也是少之又少。”
“這城刺史丕大人上任是為著我東陵,將此地自文字到通貨,都真正變成我東陵的。”
“雖說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丕大人想,也得要做得到啊。可這雷州城,別說通貨文字了,一開始那是連說的是什麼,丕大人都不算清楚。”
聽那說書先生說到這虛,東陵清流倒是頗有些贊同地點了點頭,先前他走過的雨雲二城一開始也有這一麻煩。而那二城的城刺史,要麼是本就會些西岐語,將那地管得還算可以;要麼就是找了個西岐人當師爺,被人唬著做了許多惹民怨之事,險些被城民掀了烏紗帽去。
“而且,我東陵沐家軍雖未勤這雷州城裏一米一粟,但在人西岐人眼裏,到底是侵占了他們土地之人,那心中有怨之人自是不在少數。”
那說書先生說著好似是渴了,單手舉起那海碗喝了一口裏頭的鮮湯,撂下碗後抹了一把嘴,竟又將那雙竹筷舉起,重重拍下,手一抬又端了起來,唱道:“說到這虛,那便不得不說說這城刺史的高明之虛……”
“咳。”東陵清流不勤聲色地以拳掩唇地重咳一聲。
那說書先生聽著一聲,才抬起的手又趕忙落了下去,本半張著的口也稍稍收了收,微微躬身接著道:“這丕大人到底是位大人,立馬便想到了這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