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趕到時,正看到大丫鬟采橘用紅木托盤端著一個白瓷碗從西廂房廊下的火爐那走來,碗中盛的是深褐色的藥湯,聞著便是一股子苦味。..
見來人是秦宜寧,采橘忙屈膝道:“四姑娘來了,奴婢才剛給夫人熬了藥。”
“夫人怎麼樣?請了大夫嗎?是哪一位大夫?大夫怎麼的?”
見秦宜寧連珠炮似的問,可見是真的焦急,采橘不免感慨夫人到底是有福之人,柔聲道:“侯爺吩咐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請張太醫來看的,夫人是鬱結於內加之淋雨染了風寒,雖看著凶險,隻要退了熱便無礙的。侯爺正在屋裏呢,姑娘快進屋吧。”
二人話之間已到了廊下。
許是聽見話聲,采蘭從屋內為二人打起了淺藍的錦繡夾竹門簾,低聲請秦宜寧進屋。
屋內的溫度遠比外頭暖和很多。
秦宜寧繞過屏風,穿過日常宴息的側間轉了彎到了內室,便看到秦槐遠穿了一身寶藍色的直裰,正搬了把交杌坐在床畔看書。金媽媽蹲坐在拔步床前的腳踏上守著孫氏。
孫氏額頭上蓋著一方冷帕子,穿了雪白的中衣躺淺綠色的錦緞被褥中,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睡的倒算是安穩。
看到孫氏如此,秦宜寧很是心疼。
壓低了聲音與秦槐遠行了禮,就去了床畔低聲詢問金媽媽孫氏的情況。
待聽了金媽媽孫氏並無大礙,又讓冰糖看過,再三確認後,秦宜寧才放下心,低聲讓秦槐遠去外院書房住一夜,自己則是留下侍疾。
夜裏孫氏又有些熱,秦宜寧守了一夜,是明前見孫氏徹底退燒,才禁不住疲憊睡著的。
孫氏睜開眼時已是光大亮,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腳踏,趴在床沿睡著的秦宜寧。
她長有些淩亂的散在背上,臉頰一半埋在手臂之中,這個角度去看,她的睫毛很長,在眼瞼投下了一片陰影,睡著後的她顯得更加稚氣,像個可愛又脆弱的瓷娃娃。
孫氏先是怔愣,隨即就有滿滿的感動從心內滿溢出來,全身像是浸泡在溫泉之中,每一根血管都暖透了。
這孩子,是真心對她的。
日久見人心,他們經曆過的幾番事已經足夠證明秦宜寧對她的孝順。
孫氏的手,就略微顫抖的摸了摸秦宜寧的頭。
秦宜寧剛被碰觸到就清醒過來,抬頭,看到孫氏已經醒了,笑著起來坐在床沿,探了探孫氏的額頭。
“已經退熱了。母親這會子覺得怎麼樣?金媽媽給您預備了清粥菜,咱們用一些在吃藥,好不好?”
孫氏點點頭,撐著雙臂坐起身,秦宜寧忙拿了個大引枕墊在孫氏背後。
“我沒事的,就是昨晚從慈孝園回來,半路突然下雨,一時不防備淋了點雨。你瞧你,眼眶都青了,我這裏不打緊,你快回去歇著吧。”
“我等母親吃了藥再去。才剛我已經去跟老太君了,老太君免了您這些日的晨昏定省,讓您好生將養著。”
孫氏一聽老太君就覺得心煩,隻點了點頭。
秦宜寧陪著孫氏用了早飯,又看著孫氏吃了藥,伺候她歇下自己才回碩人齋。
回去後補眠,一氣兒睡到午後,正猶豫著是起來用午膳還是再繼續睡會兒,外頭卻來了人。
“姑娘,二門那來了人傳話,昭韻司的鍾大掌櫃有要緊的事情要與姑娘,此時正在府外等候,請姑娘出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