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蘭得意又猖狂的笑聲在暖閣內回蕩,太後和芸妃也都笑的前仰後合,仿佛看到了什麼最有趣的事。
塔娜公主更是笑的韃靼話都飆了出來,指著秦宜寧嘰裏咕嚕,太後幾人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反而覺得更好笑了!
冰糖和寄雲看著這樣情狀,早已急的哭了出來。寄雲起身就要向前衝,卻被冰糖一把拉住了。
“不行,不能壞了王妃的事,你現在衝過去,王妃先前的忍耐豈不白費了?咱們人微言輕,觸怒太後,主子還要想法子保咱們!”
寄雲又緩緩跪下,她知道冰糖說的是對的,可是看著秦宜寧被如此當眾羞辱,她卻無能為力……
若是王爺在就好了!王爺一定會生撕了這群雜碎!
秦宜寧不似兩婢女這般激動,她置若罔聞依舊向著乾清宮方向行標準的三跪九叩大禮。
她不知自己到底行了多久的禮,也忘記到底磕了多少個頭,她隻知道自己的雙腿和膝蓋都已經麻木的沒了感覺,總是重複說那一句“聖上萬歲萬萬歲”,連嗓音都有些沙啞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反抗,隻要讓太後玩夠了,今日這一關就算過去了。若是落下任何把柄,都有可能成為李啟天懲治她理由。
“罷了,看的哀家都累了。”
許久,太後掩口打了個嗬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秦宜寧晃了晃,艱難的站直了身體,膝蓋上疼的針紮一般,恭敬的道:“是。”
塔娜公主還沒盡興,好容易收住了笑,提議道:“太後,要不再讓忠順親王妃給你表演個福禮?”
太後噗嗤一聲,又笑了,“好,好,這福禮是常用的,忠順親王妃應該做的很好才是。做一個給哀家瞧瞧吧。”
“哈哈!”李賀蘭再度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甚至還一下下的拍著大腿。
李賀蘭和太後都笑成這樣,芸妃自然也笑了個花枝亂顫,暖閣裏伺候的宮人也都跟著應景的笑。
寄雲和冰糖跪在地上低著頭咬牙切齒的悄悄抹淚。
在一片嘲笑聲裏,秦宜寧恭敬應是,身子禁不住搖晃了一下,右手搭於左手上至於左側腰邊,右腿後支,艱難的屈膝道:“給太後請安。”
太後看她那搖晃的模樣繼續笑:“再來,再來。”
塔娜公主也跟著嚷:“再來。”
秦宜寧便依言繼續這個動作。每次屈膝,膝蓋都尖銳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直接跪下去。
她越是忍痛,就越是麵無表情,與再度狂笑起來的太後、李賀蘭和芸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福禮又行了一炷香時間,太後終於笑夠了,捂著肚子道:“好好,夠了,笑的哀家肚子疼,你這禮儀學的妙啊。”
“是啊表姑母,能逗您一笑,忠順親王妃的禮儀學的真真是起了大作用,也不枉費咱們在這裏看她那枯燥的表演浪費時間。”
“可不是,來回就那樣,看了都煩。”李賀蘭冷哼,心裏簡直前所未有的爽快。
塔娜公主在太後的示意下落座。
太後指了指秦宜寧道:“說說吧,今兒個行禮你都有什麼心得?”
秦宜寧忍痛維持住端莊的站姿,笑道:“太後身子康健,乃是天下之幸事。”
太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宜寧笑道:“太後能連續開懷大笑良久,且還沒覺得呼吸困難,便證明心肺都很健康。此乃身子康健的表現,自當慶幸。"
太後麵上的表情迅速黑沉下來。
“你敢嘲諷哀家?”
秦宜寧認真的道:“臣婦句句發自肺腑,並無嘲諷之意,是真心為了太後身子康健而開懷。況且臣婦今日能逗太後一笑,乃是值得傳頌的一樁美事。”
傳頌?
是了,秦宜寧今日在宮中的遭遇,不出半日就會傳遍內廷,很快就連朝臣的家眷府中也都會知曉,那些大臣們自然也都會知道。
那是不是逄梟也會知道?
秦宜寧並無威脅之意,可太後一想起逄梟,得意就冷卻了一半。
逄梟積威甚深,手握重兵,往軍中一戳就相當於虎符,在太後跟前都敢掀桌子,太後還不敢追究隻能賠笑臉的,等逄梟回來,該不會找她算賬吧?
不過轉念一想,太後又釋然了。
他想找她算賬,也要有命回來才行。
太後冷笑數聲,別開眼道:“坐吧。”
“謝太後。”
秦宜寧在原位坐下,即便腿上再疼,也沒有露出任何端倪,咬死了牙關不讓人再看笑話。
太後沉著臉,回頭問身邊服侍的宮人,“牛乳燕窩預備好了沒?”
“回太後,已經預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