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個渾身是血的偏將走了過來，剛才他所率領的部隊就處於第一線，在砍殺近五百敵人的同時他們自己卻付出了超過兩千的傷亡。大金國勇士野戰無敵的神話已經被無情摧毀，他現在隻能頗為不滿的嚷道：“眼下敵軍潰退，保川城大門空開已然沒了反抗之力，您為何不下令全軍乘勝追擊？”
“混賬！本大人的軍令豈是爾等能夠質疑的？”如果換了個對手，索綽絡根本就不用身邊人提醒也會那麼做，但他現在真沒那份勇氣，因為他需要應付的是雲翊，誰也不知道這個小妖孽還有多少損招沒有使出來。遺憾的是索綽絡不能把這個理由說出口，否則就會對他麾下剛剛取得勝利的大金國勇士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的自信予以重創。
“可……”即便是以前太過孤陋寡聞，偏將也在這次戰鬥中親眼見證了對手的無恥之處。苦於不能使用弓箭進行有效的覆蓋射擊，他隻能率軍與敵展開最為慘烈的短兵相接，宋軍的彪悍對他來說無可厚非，畢竟人在陷入絕境的時候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最為恐怖的。可付出了數倍傷亡，卻也不是因為他麾下的大金國勇士實力不濟，而是他的對手那些個烏合之眾所使用的手段太過卑劣。
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之上不存在任何的仁慈，卻也沒有人會對於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的敵人再補上一刀。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正因為這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習慣才導致了大金國勇士的巨大傷亡，偏將不止一次看到有躺在地上沒了動靜的宋軍會突然跳起，將手中刀槍狠狠捅進大金國勇士的身體裏。連這種損招都能使出來的烏合之眾，那什麼幾個人一組扛著鉤鑲盾撒石灰扔炮仗敲悶棍……完全就不值一提。
“爾等既然已經見識了宋軍的卑鄙，難道還會認為他們退入城中後會沒點準備？”解釋可以沒有，但索綽絡也不能讓手下將士產生太多的不滿。對於雲翊那小妖孽的手段，索綽絡早已見慣不怪，他早已總結出眼前這支宋軍所遵循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一切能夠獲勝的手段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使出來。
“嘭！”仿佛是為了證明索綽絡絕非是在危言聳聽，就在雲翊率軍撤回城內之後，被拆掉城門的三座甕城內突然再次傳出巨響，大火衝天而起隔著兩三裏地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迅速衝出的熱浪。
做事喜歡瞻前顧後的雲翊在製定計劃時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可能，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會被金兵重新給堵回城內。而沒了竹筋混凝土城門的保護，想要繼續阻止金國鐵騎的迅速入侵，所能夠采用的方法也實在不多。好在最近的全城大拆遷中積攢下來不少廢舊木料，這些東西用來製作逃生工具或許不太合格，但劈了當柴火燒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十多萬軍民大逃亡，每個人的身上除了那些必須的物品之外還擰著一捆散碎柴火，順路扔到甕城之內，這原本就是雲翊的安排。堆積如山的柴火，再加上金國人幾個月前留在府庫中一直被省著用的火油，這就是雲翊為主力撤退後的保川城所構築起的第一到防線。
原本點火的最佳時間應該是在金兵發動進攻之時，但雲翊確實沒有能力再堅持到那一刻了。六千多負責阻止敵軍的敢死隊員經過一天鏖戰，有超過的弟兄兩千長眠在了這片沃土，而即便是能夠活著退回保川的那些也身上帶著傷，過度的體力消耗更是讓他們不可能繼續保持高度戒備，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故。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山賊出生的敢死隊員們對於這句話的理解比尋常人更透徹，一晚，他們隻需要一晚就能夠恢複體力重新投入到更加慘烈的戰鬥中去。而在這之前，隻有那衝天的大火才能夠讓金兵有所忌憚，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休息時間。
“現在爾等知道本帥的用意了吧？”壓根就猜不到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索綽絡卻為自己的英明感到驕傲。若他剛才真聽了那偏將的話，傻不拉唧地下令全軍不顧疲勞擴大戰果，現在怕早就被人烤成了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