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簫遞上手機,壓根不敢看屏幕上的名字,隻小聲道:“四少,夫人的電話!”
金絲邊眼鏡後的清冽眼眸閃過片刻波光,繼而,霍行衍沉聲接過了電話,“……喂,媽!”
莫簫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麼對話,隻看到霍行衍的眉宇緊了又緊,潤唇死抿的俊容上沒有半分表情。
等通話落,霍行衍掛斷電話,隻沉聲道:“看好他,等我回來!必要時,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莫簫應聲,眼看著霍行衍抓起靠背上的西裝外套往身上套,便穿便往外走。
在拉開辦公室門時,霍行衍又忽然側眸過來,“那邊的事情不用管,諒他也興不出什麼風浪,隨他去!”
霍家,坐落在A市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古樸低矮的兩層小樓,牆麵上斑駁的痕跡是歲月流下的印痕,最後麵一棟是兩層半小洋房,粉色牆壁,剛於上個月重新刷新過。
霍行衍的母親趙清黎對於事物有一種近乎極端的喜好,可以稱呼為精神潔癖。
在霍行衍記事起的年紀裏,母親趙清黎就是高高在上有著大家族做派的傳統女子,因為留過洋,讀過西洋書,所以骨子裏一直有著現代女子獨立主義的思想。
這類女人往往會將自己過得很好,生活精致,處處精細,甚至於她們從不需要依靠男人來達成活在這世上的目的。
隻是偏偏,人活在世上總是艱難許多,有得到,總需要付出。
對於父親霍文均的出軌,趙清黎隻有在初時知曉時,有些怔然甚至失魂落魄外,之後便再無察覺。
她甚至當著霍文均的麵直接諷刺鄙夷道:“連一百塊錢的雞你都吃得下,你的品位真讓我惡心!”
可即使她再討厭霍文均,也從來沒有跟他說:行衍,你爸爸他不要我們了,他出軌了,他要跟別的女人去過日子了。你一定要記住他,別忘記恨他,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不,趙清黎從未這般跟他說過,他沒有告訴過他一句哪怕是一句他父親的壞話,讓他記住之類,從沒……
因為她很聰明,她明白隻要霍文均一天不休她,她就一天還會是這霍家女主人,而那霍如風的母親,永遠進不了霍家的門。
她不會教自己的孩子去學會仇恨,她用心培養他,將他培養的很好,從很多方麵而言,霍行衍一直認為母親是優秀的。而她在他身上付出的愛,也是霍行衍不論在何時都無法忤逆她的原因。
從前,霍行衍也認為他會如同父親一般,娶如母親般門當戶對的女子,過一生一世,可直到,封蜜出現了。
將車停在霍家大院內,霍行衍拉起手刹,想到適才母親在電話裏的那番話語,不禁有些愁眉。
“嗡嗡--”忽然,有電話進來,霍行衍循聲去找手機,翻來覆去一番,半天都沒找到。
剛在車位底下發現手機的蹤影,鈴聲頓止,霍行衍彎身想去拿,便聽到王媽樂嗬嗬的聲音,“四少,夫人剛念叨你呢,沒想到你居然就到了。”
放棄去拿手機的念頭,霍行衍打開車門下車,“王媽!”
“欸!”
“四少今天不趕時間吧,那就吃了晚飯再走?我讓廚房加個菜?”
“謝謝王媽!”霍行衍想到現在已然是傍晚,便欣然同意了。
“那敢情好!四少很久沒回來吃飯了,總在外頭也不是個事兒,讓人心裏頭惦記著!”
“對了,夫人就在二樓畫室呢。”
“好,我這就過去!”霍行衍看著王媽樂嗬嗬走遠,這才邁步跨向二樓旋梯。
王媽在樓梯口張望了一眼,見霍行衍上樓,那雙早已布滿眼角皺紋的眼睛眯的跟彌勒佛一般。
還未走到畫室,便有一陣白玉蘭的清香飄來,間或夾雜著鬆墨好聞的氣息。
底下踩著的是意大利羊絨地毯,一望無際的浮世繪風格,與走廊牆壁上的壁畫相得映彰。
許是冬日,室內的空氣有些幹燥,霍行衍路過樓梯間的大落地窗時,恰好看到樓下種植十年有餘的玉蘭花挺拔蕭索的身影,在一眼植被裏,有些醒目顯眼。
“扣扣--”走至畫室門口,霍行衍徘徊十幾分鍾後,這才敲下畫室門。
“進來!”約莫一分鍾得到放行令後,霍行衍這才推門而入。
印入眼簾的是幹淨整潔的一麵,除卻那扇明亮大窗跟畫室裏零散的畫家散落一地的畫紙外,簡單的近乎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