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留在家專心陪許願,東方瑾夜推掉了所有公事。自從那晚親密的一夜之後,每晚兩人又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原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多少會緩和些,可是沒有,她將自己整個人完全封閉起來,拒絕和外界交流。整天窩在床上不吃不喝,他跟她說話她也不看他,更別說回應。
有很多個夜晚,東方瑾夜從睡夢中醒來,就看到許願睜著兩隻空洞的大眼睛對著天花板一眨不眨,那樣子活像借屍還魂,驚得東方瑾夜毛骨悚然。
每天還是要靠營養液維係她的生命。起初的時候,考慮到鎮靜劑的副作用,又擔心她不配合,東方瑾夜總是將許願的手腳綁在床上,讓醫生給她輸液。後來連綁都不用綁了,她每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哪還有力氣反抗?
將近一個月沒有進食,許願瘦得隻剩皮包骨頭,手背上的血管很明顯的凸顯出來。看著她手背上被紮出的無數個針眼,東方瑾夜心疼的直發抖。醫生托起許願的手,拿起針頭作勢又要再往上紮,東方瑾夜冷眸眯了眯,突然吼起來:“滾!都給我滾出去!”
醫生嚇得手一哆嗦,屋裏的幾個人同時跪趴在地上,身體抖的像篩糠。
“滾!都滾啊!”東方瑾夜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他喘著粗氣將身旁放醫藥箱的凳子一腳踹翻,醫藥箱裏的東西稀裏嘩啦的落了一地。
幾個人嚇得不輕,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門。
東方瑾夜陰沉著臉在許願身邊坐下,將她從床上抱起來放進懷裏,一隻手臂將她圈住。反正也沒有力氣反抗,許願頭一歪,軟軟的縮在東方瑾夜懷裏。東方瑾夜壓抑著心頭的怒火,一隻手端著碗,另一隻手舀了勺粥送到許願嘴邊。
許願仍是不配合,歪頭躲開。東方瑾夜瞳孔縮了縮,拿著勺子硬是往許願嘴裏頂。許願緊咬著牙齒,就是不讓勺子進去。東方瑾夜這下可算惱了,他將碗“啪”的一聲放回桌子上,兩隻手指捏著許願的雙頰,將她的嘴巴硬生生捏開,將一勺粥送進她嘴裏。結果下一秒,“噗”的一聲,許願將嘴裏的粥全噴到了東方瑾夜臉上。
東方瑾夜身體一僵,他狠狠閉了閉眼,動作緩慢的從旁邊抽出紙,將自己臉上的粥一點點擦幹淨。做完了這些,他看著許願用力吸了吸氣,終於咬牙問出一句話:“許願,你究竟還準備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啊?!”
許願仍是不說話,閉著眼睛虛弱的靠在東方瑾夜懷裏。東方瑾夜恨得咬牙,將許願一下擲在床上,撲上去握住她的雙肩使勁搖晃,如一頭暴怒的野獸般衝她吼:“許願!你這樣真的會死的!”
仍是得不到回應,東方瑾夜惱怒得紅了眼,繼續搖晃著她衝她吼:“你不要以為這樣逼我我就會放你離開!我告訴你,我一點兒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我說過的,你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我懷裏,你聽到沒有?!”
一聲怒吼之後,一切歸於平靜。東方瑾夜慢慢站起了身,看著許願呼呼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一起一伏。看著眼前瘦得幾乎不成人形的許願,東方瑾夜心口漫開一股疼,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幾乎有些站不穩。
東方瑾夜滿心的絕望悲戚,眸光暗沉如海,他握了握拳,頭微揚,“好,很好,許願,你贏了!”
許願失神呆滯的眼神亮了亮,內心燃起來希望的亮光,東方瑾夜是不是打算救爸爸了?卻聽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透著蒼涼和無奈:“我放你走。”
許願的整顆心頃刻間如墜冰窟,我放你走?她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他情願放她走,也不肯救爸爸,原來她在他心裏終究抵不過“仇恨”二字。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自己這幾天的苦沒算白挨,隻要他肯放她離開,她就有機會救出爸爸。
東方瑾夜又默不作聲的看了許願半晌,到最後,他微歎口氣,轉身進了浴室。在浴缸裏放滿了溫水,東方瑾夜又返回來,開始動手脫許願身上的衣服。許願下意識去推他的手,東方瑾夜卻冷聲脅迫道:“如果想讓我放你走,最好現在乖乖聽話!”
許願不動了,任由東方瑾夜將她剝了個精光,抱起她走去浴室。
這不是他第一次幫她洗澡,卻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讓她貪戀和絕望,當他的掌心撫過她的身體時,她竟有種想哭的衝動,但她愣是忍著沒有哭出來。
東方瑾夜幫許願洗完了澡,用浴巾將她身上的水擦幹,又抱著她回了臥室。從衣櫥裏找出一套她的幹淨衣服,東方瑾夜又返回許願身邊,兩隻手撐起她的小內褲送到她麵前。許願猶豫了下,還是將腿伸了進去。
幫許願穿戴整齊,東方瑾夜又拿來吹風機,小心的幫許願吹著頭發。他每為她做一件事,就會牽動她對以前的回憶,對他的不舍便又增添幾分,心口一片生疼。
最後把拖鞋套在許願腳上後,東方瑾夜抱著許願下樓。兩人來到餐廳,東方瑾夜在餐桌邊坐下,將許願放在自己腿上。他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勺送到許願嘴邊。
許願想起剛才自己將粥噴在他臉上那一幕,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睛,開口說了這麼多天來的第一句話:“東方瑾夜,你不是在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