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問她,你怎麼就按血印簽字了?
夜羽凡也想問。
爸,你怎麼就一定要逼我斷絕父女關係?
夜羽凡跌坐在那堆文件旁,把臉埋進膝蓋中,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龐悄然滑落。
羈景安凝了她一眼,她就像一隻被獵人追擊得無處可逃避的鴕鳥,可憐巴巴地把腦袋鑽進沙堆裏,以為這樣就能逃避所有的悲傷和絕望。
可憐得讓他心口隱隱作痛。
羈景安冷眸森森地瞥向夜振遠,聲線沉冷,“夜老先生,既然已經簽下了這份父女斷絕關係書,以後您和凡凡就是不相幹的陌生人,她的事情,還希望您永遠不要再插手進來。”
夜振遠愕然地看著他。
宸梓楓動了動唇,看了眼始終低著頭的夜羽凡,眼神黯淡萎頓,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羈景安把兩人的反應看在眼底,眸光驟厲,繼續冷冷說道,“還有,我要明確告訴大家一件事,她以後是我的人,無論生老病死,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夜羽凡恍若未聞般,垂著頭坐在那,一動不動。
夜振遠震驚地看著羈景安,又看了看夜羽凡,心髒倏然如刀割般絞痛起來,強撐著最後的精神力,轉過身無力地擺手,“我老了,再也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都走吧。”
聲音蒼老喑啞,帶著幾不可聞的哽咽。
羈景安走過去伸手把夜羽凡拉了起來,指腹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別哭,都結束了。”
是啊。
那些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場破碎不堪的婚姻,都結束了!
“爸,我走了。”
夜羽凡輕輕說完後,盯著夜振遠虛弱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見他顫抖著身體,沒有回應她,也沒有轉過身看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宸梓楓惟有默然,自嘲地笑了笑,朝外麵走去。
經過夜羽凡身邊時,看著她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的臉龐,腳步頓了頓,視線有一瞬間的遲滯。
從今往後,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盛世美顏,都與他一個人無關。
夜羽凡仿佛身旁沒有宸梓楓這麼一個人,不置一詞,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見狀,宸梓楓頹然地逼自己轉回視線,腳步徑直往外挪出去,再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走出病房,走在空曠的走廊上,宸梓楓才緩緩鬆開了牙齒,站在房內和羈景安針鋒相對的那一刻,他死死咬住舌尖,口腔裏早就蔓延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舌尖肯定咬破了,流了一嘴的鮮血。
如果不是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仇恨,他怎麼可能把夜羽凡拱手讓人?
宸梓楓,你還真是夠賤,給自己戴了一頂又一頂丟人的綠帽子。
到了這一刻,他深知,夜羽凡終將不再屬於他。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他得不到的女人,羈景安又憑什麼可以得到?
宸梓楓攥緊拳頭,俊美邪性的臉上布滿陰狠和怨毒。
許久,他走進電梯,按了去佘楠楠病房的樓層。
剛推開房門,一個女人頭發蓬亂,容顏憔悴地站在床邊,回過頭朝他微微一笑,“梓楓,你知道嗎?我剛才看到了我們的孩子,他就坐在窗台上,衝著我笑眯眯的,他還喊了我媽咪,真可愛……你看到了嗎,他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