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景安立在門口,聽風辨向,迅速偏過頭。
砰地一聲!
羈柏文手裏特別定製的磚石般厚重的手機,狠狠地砸在羈景安冷峻如鬆的背脊上。
巨大的力度撞擊得背脊隱隱作痛,卻攥緊拳頭沒有發出半點痛苦的悶哼聲。
“景安?你沒事吧!”
倪威驚得一蹦三條高,連忙跑過去要攙扶住羈景安,卻被他擺手拒絕,於是偏頭錯愕地看向怒氣衝衝的老人,陪著笑臉說道,“羈伯父,您老過來了也不給小侄打個招呼,我好派專車去接您啊!您瞧您現在,一言不合就揍景安,揍壞了景安沒關係,可萬一氣壞了您的身體,那就有點不好辦了!”
羈柏文因為砸的時候用力過猛,兩眼昏花差點摔倒,剛剛穩過神來,聞言後,指著昂然站立的羈景安,渾濁的老眼裏掩不住的怒火,“孽子,今晚這麼重大的場合,瞧瞧你帶的是什麼女人?在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的心中,這倪家小子從小就和羈景安串在一起,盡幹些心狠手辣殺人越貨的壞事,兩個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吼完了自己的兒子,又轉向嬉皮笑臉的倪威,怒氣衝衝道,“還有你,一天到晚的不幹人事,倪氏企業百年的基業,遲早要敗在你手裏,一個個的,都是沒用的敗家子。”
倪威被指著鼻子罵,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捅了捅羈景安的腰眼,小聲嘀咕,“奇怪,他一向與你不對盤,怎麼會突然來這裏?”
今天晚上,他和景安都忙著呐,根本沒那個閑工夫陪羈柏文打口水仗。
等看到後麵走過來的莫雨柔,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女人把羈柏文哄來的。
羈景安沒有開口,慢慢鬆開了攥緊的拳頭,優雅地插進褲兜裏,靜默如山嶽沉鍾。
黑眸一睜一合的瞬間,眸底陡然掠起嗜血的暗芒,快得沒有任何人看見。
他已掌握權柄多年,被羈柏文砸手機的這種小事,遠遠不值得他生氣。
曾經,被這種鈍痛更疼的痛苦,他都一一承受過。
作為他的親生父親羈柏文,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任由他匍匐在血液鋪就的痛苦之中,視而不見,隻顧著在外頭尋歡作樂,不斷地包養玩弄女人,不斷地搞出許多個私生子女。
羈景安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好看的眉頭掀了掀,慵懶地看向氣急敗壞的羈柏文,“上梁不正下梁歪!找什麼樣的女人,還不都是向你學的。”
“你……你一定要把我活活氣死,是不是?”
羈柏文衰老的臉皮止不住顫抖,指著站在對麵氣定神閑的男人,憤怒得高血壓瘋狂飆升,差點要心血管爆炸而亡。
這要是換做再年輕十歲,他一定揪著這個不聽話的孽子劈頭蓋臉砸下去,不死也要讓他殘廢,讓他認清楚,他才是老子,擁有絕對的權威和話語權。
但他已年過六旬,再如何叱吒風雲,當年的風光也成了過眼雲煙,而這個極度痛恨的便宜兒子,卻蒸蒸日上。
不著急,等找到了柏政,看這個孽子還怎麼對羈家上上下下耍橫。
莫雨柔嫋嫋娜娜走到羈柏文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氣,細軟的嗓音溫柔說道,“伯父別生氣,景安會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