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群安狡詐過人,見勢不妙,立刻拔了匕首塞在韓遠川的手中,趁場麵混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羈景安身上後,趕緊腳底抹油像隻令人厭惡的老鼠溜之大吉。
“景安?”
倪威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蹲下去伸手堵住鮮血飛速流逝的傷口,一邊焦急地叫喊著。
男人卻仰躺在地上,麵容那麼平靜,目光定定地凝視在夜羽凡臉上,不肯移開啊,就那樣似歡喜似愉悅地淡淡微笑著。
前半輩子遊走在恥辱與死亡邊緣,母親生他遭遇難產大出血,最後死在手術台上,親生父親羈柏文又視他為生死仇人,親情血緣薄弱破碎,他從未想過三十三歲的時候,會真真切切地愛上一個溫柔又倔強的女人,而這個傻女人還任勞任怨地替他生了個可愛乖巧的女兒……
這些年以來,沒有找到她的任何消息,心碎片片如刀絞,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沒有告訴誰夜夜無法入眠,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他曾經殘忍地要求她把肚子裏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給打掉。
如今,她站在他麵前,眉眼溫柔倔強依舊,卻不再是當年那個滿心滿眼愛著他的傻女人,她甚至允許了韓遠川對她別有用心的摟抱親密。
不怨恨誰,都是他活該!
本來一心抱著必死的念頭與羈家那群毫無人性的畜生同歸於盡,最後,他卻在一場大火中活了過來,活得安然無損,手腳完好。
活下來了,日夜魂牽夢縈想念她,想的無可救藥。
羈景安狠狠吸了口氣,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麵無表情,大腦卻飛速地運轉。
如今送上來的大好機會,能一舉獲得夜羽凡的同情心,他不能浪費。
想到這裏,他皺眉,五分的疼痛誇張成十分,高大挺拔的身軀,不受控製地顫栗抽搐,沉冷的呼吸,聲聲急促,喑啞的嗓音裏蘊藏無法言語的難受,“威子,先送我去醫院。”
“羈景安,你……你怎麼樣了?”
夜羽凡被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得愣住了,臉色蒼白地說著話,看著身材頎長的男人痛苦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聽到她開口,冷硬的麵容終於有了情緒,墨色長眉緊緊地擰了起來,深邃眸子看著她,似乎想勾唇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但弧度大了點,牽扯到傷口,疼得男人忍不住蹙眉悶哼了一聲。
夜羽凡看著她流了那麼多血還想著不讓她擔心,心裏剜肉一般的難過,仿佛呼吸都快停滯了。
這個男人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深深嵌入了她的脈脈血液裏,一舉一動就能輕易牽扯她的心緒,讓她情不自禁因為他哭,因為他笑,因為他氣急敗壞……
夜羽凡視線恍惚中扭頭,不願紅通通的淚眼被羈景安看到,徒添他的煩心,卻側目瞧見韓遠川的手裏捏緊那把帶血的匕首,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羈景安,臉色變幻莫測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胸腔裏的一顆心,突然就像墜入了冰窟,冰冷生寒。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太快太快了,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羈景安就被誰狠狠地捅了一刀,重重地摔倒在地,鮮血流了一身,難道是韓遠川猝不及防動的手,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