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威悶頭抽完了夾在兩根指頭間的煙,走到走廊的盡頭處,把煙蒂焦悶地扔進垃圾桶,身上被濃重的煙味熏染,目光放空,盯著天花板的某一處,突兀地自嘲輕笑,“景安,你說我是不是很犯賤?韓臻臻對我千依百順的時候,我嫌她煩,可當她剛才答應做吳禮的女朋友,我居然心口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羈景安緩緩地吐了幾個煙圈,連眼皮都沒有抬,冷冷地開口說道,“感情的事,除了你自己,誰都無法替你做出判斷。”
遭遇了莫雨柔的背叛,他在女人頭上有極度的潔癖,迫不得已的應酬,從不輕易讓女人沾身,潔身自好,自然看不起倪威既舍不得外麵大把的漂亮女人,又做出對韓臻臻情深意重非她不可的憔悴模樣。
倪威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隻管茫然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歎氣,仿佛受到了深重的打擊。
半晌,倪威想起韓臻臻再次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是因為柳含倩的緣故,扭過頭看向羈景安,臉色陰沉沉的,“她終歸是你的妹妹,你出手不太方便,還是由我出麵比較合適。”
表麵看起來柳含倩嬌嬌柔柔的,六畜無害的單純小可憐形象,沒想到啊,心狠起來,比毒性最猛烈的毒蛇還要歹毒幾分。
他就納悶了,以柳含倩這種害人利己的自私性格,怎麼可能在不滿六歲的時候不怕死地把他從遊泳池裏拚命救上來呢?
但她脖子上戴著的項鏈確實是屬於他的東西,如假包換。
那條項鏈,柳含倩除了那場攪黃的婚禮上戴了一次,後麵他再也沒有見過……
也許這裏頭,一定有他沒有查尋出來的蹊蹺。
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落在心底生根發芽,倪威就覺得柳含倩處處都有很大的疑點,完全不值得相信。
“你現在傷成這樣,確定能動手?”
羈景安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倪威快包裹成木乃伊的身體,迷人的俊臉透露出善意的調侃。
倪威惱怒之餘,幹脆破罐子破摔,氣咻咻地問,“那你說怎麼辦?”
“你別管,先養好身體,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嫌棄我沒用,竟然被一個女人給玩得團團轉。”倪威轉身,小聲哼哼地說道,“我胸悶氣短,先回病房休息。”
經過韓臻臻病房的片刻,他的目光依舊忍不住往裏麵瞟了瞟,對夜羽凡視而不見,倏忽間隻瞧見了韓臻臻半靠在床頭喝湯,吳禮在旁邊殷切地端茶遞水,眼眶裏酸澀得泛起了一片血紅,隻覺得有萬萬千千的螞蟻盤旋在心頭,啃噬得他渾身的寸寸肌膚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步伐邁動得很快,牽扯到還未痊愈的傷口,疼得倪威忍不住抽氣。
也不知道吳禮向韓臻臻說了什麼,把她給噗哧逗笑了,爽朗歡快的笑聲,久久地,縈繞在他的耳邊,他卻感覺到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走進了病房,關了房門,倪威靠在厚重的門框上,扯唇自嘲地低低笑出了聲。
他與韓臻臻的關係再度惡化,差不多成了仇人,被韓臻臻相見而厭,到了這一步,為何他還不願意死心?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隔壁韓臻臻的病房門口突然傳來了清晰可聞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