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我安然就好了。”
“蘭兒自小沒了娘親,脾氣有些孤寂,有時會獨自來此處小住,從來不願與不識得的人相處,一向寂寞非凡。這些時日卻與安姑娘相聚甚歡,容顏大展,實在是蘭兒的福氣。”
安然與蘭格相處的這幾天裏,隻覺得她可愛的不得了,小小年紀便識大體,從來不覺得她脾氣不佳,隻好回應:
“不會啊,我很喜歡蘭格呀。”
“蘭格”這樣親密的稱呼,讓那人頓了頓,他抬眼看了一眼安然,而後不動聲色地說:
“蘭兒大了,家裏要接她回去久住,這處宅院也會置空,不知我們走後,安姑娘有何打算?”
其實早在蘭格告訴她有人會接她回京的時候,安然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此時那人再問,言語間並無留意,她便抬頭笑笑說:
“沒關係的,我本來就隻想在這裏玩幾天,已經打擾了你們這麼多天了,應該告辭了,我也要回家了。”
那人點點頭:
“在下會吩咐下人多備一輛馬車,護送安姑娘回家。”
“不用了,”安然又笑了笑:
“我家離這兒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人不再說話,此時蘭格手裏拿了一根羊脂白玉笛走了過來,高興地交給他,他便笑著攬過蘭格,寵溺地說:
“蘭兒真乖,到了家三哥給你買最好看的糖人。”
“嗯。”蘭格倚著那人,眉開眼笑。
曾經安然的身邊也有個人,他會用美食誘惑自己,她再怎麼生氣,在那人一臉的笑容麵前,她也會忍不住彎嘴一笑,心裏的不快一笑而去。原來,眼前這般溫馨的畫麵自己也有過,隻是當時不懂得珍惜,直到錯過了才突然覺得一陣心酸。
說話間,下人已將行李打點停當,一輛掛著金色流蘇的馬車停在院牆門口,安然這才發覺院裏早就空無一物了,空蕩蕩的庭院讓她有種錯覺,似乎這裏從來就不曾住過人。
“姐姐?”
蘭格一腳踏上馬車,回頭看到呆呆的安然。
“蘭格,到了家後要聽大人的話哦。”
“大膽!”
一直跟在旁邊的年輕男子突然大喝:
“泰安公主的名諱豈是你這種小民隨口叫的!”
泰安公主?安然錯愕的看著曾經親密無間的蘭格,不是沒想過她的身份,隻是沒想到她就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她口裏的三哥,想必也是一位尊貴的王子吧。
“司棋,不許你這樣說姐姐。”
蘭格急急踏下馬車,拉住安然的手,慌張地問:
“姐姐為什麼這麼說?姐姐不和我一塊走嗎?”她的一雙眼睛刹那間蒙上一層水汽。
安然不敢去看蘭格的淚眼,忍住喉頭的哽咽,笑著說:
“謝謝泰安公主的掛念,安然也要回自己的家了,再不回去,他們會把安然忘了的。”
“可是,可是,姐姐的娘親不是過世了麼?”
“安然還有其他親人在呀,他們都等著安然回去呢。”
“蘭兒,”先前那人輕輕走了過來,攬過蘭格:
“忘了三哥的話了麼?鳥兒最後總要歸巢的,蘭兒想讓安姑娘的家人擔心嗎?”
蘭格一時怔住了,不知說什麼好,待到三哥把她抱入馬車,才匆忙拉開流蘇,探出半個身子,將腕上的碧色翡翠玉鐲退了下來,使勁塞到安然手裏,緊緊按住,哽咽著說:
“那姐姐一定記得我,重陽節那天是我的生日,姐姐來京城看我,好不好。”
安然差點忍不住眼淚,笑著點了點頭說:
“好的,請公主走好,安然一定不會忘了公主的。”
“啪”,馬鞭聲在晴空中絕然一響,馬車便迅速遠去,蘭格探出車窗的腦袋也越來越模糊。
安然攤開掌心,低頭看著那隻翡翠玉鐲,拋光精良,溫潤光滑,碧色中無絲毫瑕疵,若在市麵上恐怕是價值連城啊。不過陪了泰安公主一個月,便有如此報酬,還真是大方。她苦笑著,將鐲子收進貼身的衣物中,慢慢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