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勸慰下,一宿未眠的楚晴終於耐不住身體和精神上的疲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眼角依然掛著淚。安然將暖爐放在她腳邊,替她掖好被角,輕輕放下羅帳,躡腳走了出去。
春樹宮前防備森嚴,守衛重重,沒有特赦,宮前十丈之內任何人都不得踏足半步。安然站在榕樹下,遠遠看著那一線簷角,宮廷上方的空氣仿佛驟然緊縮,連鳥兒都繞開飛行,避得遠遠的。雲胤國最為尊貴的皇室接連被刺,恐怕幕後主使來曆非凡,看似平靜的秋獵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波濤暗湧?
肩上被人輕拍兩下,安然愕然回首,卻見二王子白雲淩翩然站於身後,正笑著看向她,眉目間的豐神俊朗讓她一陣眩目。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見過二王子,”安然衝他彎彎嘴角,抬眼看向遠處的宮門:
“聽說春樹宮昨晚遇刺,不知道三王子和泰安公主傷得重不重?”
“這樣……,你跟我來。”
有了白雲淩的陪同,安然通過了重重檢查,踏入了春樹宮。宮內安靜的走廊上,白雲淩身形修長,步伐穩健,很快走到了前麵,安然步子小,常常要快走幾步才能跟得上。聽到身後時緩時慢的腳步聲,白雲淩有所察覺,放慢了步調,與她走在一起,回頭笑著問:
“夜裏還冷麼?”
“恩?”安然正專心走路,忽然聽到問話,疑惑地抬頭。
“昨天送過去的棉被和暖爐還合適吧?”
帳篷裏確實新添了棉被和暖爐,還以為是楚晴置辦的,沒想到當時無意的一句話竟被他記在心上,安然感激地一笑:
“房裏很暖和,一點都不冷了,謝謝^_^”
走到後廳,蘭格正趴在桌上發愣,看見安然來了,嘴角一扁,把頭埋進她懷裏,哽咽著叫了一聲:
“姐姐——”
安然伸出雙臂環住她,輕聲撫慰:
“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
蘭格搖搖頭,抬手擦了擦眼睛:
“昨天我和飛離去牧野草場玩了,春樹宮遭襲的時候我們還沒回來,可是三哥卻在宮裏被人傷了……”
安然看著紅了眼睛的蘭格,嬌縱專橫的她開始懂得關心和珍惜,也許連蘭格自己都沒有察覺,她正在慢慢走向成熟。
“二王子,小安?”林子騫從臥房裏走出來,手裏端了一個青瓷藥碗。白雲淩點點頭,向安然打了個手勢便朝裏走去。
“子騫哥,”安然看了裏間一眼,小聲問:
“三王子的身體還好吧?”
林子騫晃晃手裏的藥碗,笑著輕聲說:
“幸好沒傷著要害,太醫已經看過了,好不容易勸他服下藥。”
安然心裏有話要問,卻躊躇著不知怎麼開口,一抬頭,林子騫細長的眼睛正看向她,不由慌忙移開了目光。林子騫見狀,低頭笑著對蘭格說:
“三王子有些渴了,蘭兒能不能倒些熱茶送進去。”
受傷後,三王子隻準林子騫一個人侍奉左右,換藥穿衣什麼的也不許他人服侍,蘭格有心想要幫忙卻插不上手。這回得了獲準可以靠近床榻,她便立刻高興地答應了。
等到廳裏再無他人,林子騫走近安然,悄聲問:
“小安可是為官渡飛而來?”
心思被看穿,安然有些窘迫,輕輕點點了頭。
“官渡飛擅自離職,犯下大錯,皇上念他昔日有功才沒有處以極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眼下隻是收押在軍帳裏,回了京城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但是離回京還有些時日,不是嗎?子騫哥,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