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阮綿綿倒是不著急了。她想的是,如何將娘親從宰相府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而且又不會留下把柄。

這一天,阮綿綿並沒有看到玲瓏,而在寢宮服侍她的昨晚過來的新竹。

這會兒,新竹正在給她梳妝。不過眼神有些呆滯,直勾勾地盯著銅鏡中的人影,一動不動。

阮綿綿最初並沒有留意到新竹在發呆,淡淡喚了聲:“新竹。”

好半響沒有聽到新竹回答,這才稍稍側頭。一側頭,就看到新竹拿著檀木梳子眼睛微微瞪大,望著銅鏡裏的自己。

輕輕咳嗽了聲,用咳嗽聲提示對著她的臉發呆的新竹:“新竹,若是你每日都這樣替我梳頭,我怕是需要自己動手了。”

“什麼?”新竹微微一愣,不知道王妃說了什麼?

阮綿綿看著她呆愣愣的樣子微微一笑,這一笑新竹拿在手中的檀木梳子也直接掉在了地上。

稍稍歎了口氣,阮綿綿徑自從旁邊的櫃台上將緋色麵紗拉過來將臉遮上,起身往外走去。

新竹這才緩過神來,連忙道:“王妃,尚未梳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您不要生氣。”

阮綿綿並未回頭,聲音溫和悅耳,淡然中透著幾分暖意:“我沒有怪你,不過你的定力,尚且不夠。”

新竹麵頰瞬間一紅,她的定力,確實不夠啊。

王妃那張臉,昨晚是因為擔心王妃的傷勢,沒有顧得上。即便沒有顧得上,可是還是在做事的時候不停地走神。

而今天這大白天的,這樣對著王妃的那張臉,她想要不走神也難啊。

早就從玲瓏姐姐那邊見過王妃的畫像了,看畫像上的人,已經覺得宛如仙女了。這會兒看著真實的王妃,她幾乎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樣的美人,難怪殿下居然在帶回府中一個月的時間就請旨封為了王妃。

比起那位貴妃娘娘,新竹回想著從前見到的貴妃娘娘的模樣,稍稍一比,隻覺得已經無法比擬了。

鳳九幽過來的時候,阮綿綿正坐在暖閣的軟榻上看書。她這會兒不想做女工,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出去。

看書,是消磨時間最好的辦法。

鳳九幽的到來她並不奇怪,說是在這暖閣中看書,不如說是在等鳳九幽過來。

一夜未歸的殿下不會向她說去了哪裏,但是憑著鳳九幽之前不許她傷害自己的警告,她昨晚的動作,他一定會過來。

果然,下午才看了一會兒書,暖閣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阮綿綿眼底浮現出一絲淡漠,並未抬眼。

鳳九幽進來的時間,阮綿綿感覺到一陣寒風撲麵而來。尚未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書籍,手腕已經被鳳九幽扣住。

抬眸對上那雙桃花眼,桃花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憤怒和震驚。阮綿綿蹙了蹙淡淡的遠山眉,果斷地選擇在鳳九幽尚未發亂之前開口。

“我不是故意要傷害自己,隻是晚上起來喝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才摔倒,不是刻意為之。”

說完之後,阮綿綿靜靜地看著鳳九幽。她本想多說幾句,但是覺得說得越多,雖然能夠解釋清楚。

但是,那不是她的風格。鳳九幽心細如發,定會發現她在刻意掩飾什麼。還不如就這樣,“事實”已經說了,相不相信,全看鳳九幽的態度。

想到這裏,阮綿綿恨不得能馬上離開九幽宮,然後帶著娘親和憐兒,暢遊江湖。

桃花眼中不是以往的慵懶邪魅,像是被冰雪覆蓋,淡淡一眼望去,那眼底的冷意幾乎能將整個冰凍。

阮綿綿慢慢垂下眼簾,站在原地任由鳳九幽盯著她看。鳳九幽並未說話,而是將她的手拉了起來。

冷眼看了一眼後麵新竹,新竹嚇得一哆嗦,連忙退了出去。

不知鳳九幽想做什麼,阮綿綿隻能按兵不動。宛如黑蝴蝶般的睫毛快速垂了下來,若是鳳九幽試探她的脈搏,她可真無法掩藏。

之前能夠掩藏是因為那會兒沒有內傷,可是現在,她根本無法掩藏。

細長的睫毛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隻能強迫自己鎮定地站在原地,不讓鳳九幽看出她的緊張。

手臂上的衣服被鳳九幽粗魯地撕開,心底一慌,阮綿綿卻不敢避開。鳳九幽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視線慢慢從她的臉上落到了她白皙如玉的手臂上。

看著那道一寸多長的有些歪斜的傷口,薄薄的唇線微微抿著,好半響才冷冷道:“以前夜半不見你有起床喝茶的習慣。”

見鳳九幽沒有去查探她的脈搏,阮綿綿擔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眸光微微閃爍,阮綿綿道:“昨天在晚宴上多吃了點兒糕點,所以才會那樣。”

桃花眼中劃過一絲光芒,鳳九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直接拉著阮綿綿走回軟榻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