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了,總有例外。”睡不著阮綿綿直接下了床,批了件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字號站在離她房間不遠的圍欄邊,背對著她而立,望著月色下淺淺波痕的漓江水。
阮綿綿走到天字號身邊站定,與他一起看著淡淡波痕的江麵:“總有例外,攬月也可以是這個例外的。”
天字號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很冷:“他從小生在商賈世家,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阮綿綿淡淡道:“我沒有相信他很簡單,若是他真的如他表麵表現那般,整個岑府,怕是早就毀了。”
“但是無須,這世界上或許還有那樣一類人。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保持一顆自我的心呢。”
稍稍側頭看著天字號,阮綿綿麵帶淺笑。
月光下,她的眉目越發柔和,雙眸更加明亮,可與夜空中的星辰媲美。嘴角微微揚起,噙著一抹淺笑,很自在的模樣。
天字號忽然想起這些年來她在阮府時的模樣,心中忽然一痛。
她在那個暗無天日沒有人情的宰相府住了十五年,十五年的時間,隱在暗處的他,很少見過她的笑容。
能夠在那樣的環境下還擁有一個純淨的人,麵前的女子,她心中到底承受了多少?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他看的清清楚楚。
小時候她那位三姐欺負她的時候,正好被跟著師父下山的他看到。他想要出手相助,卻被師父製住了。
他站在樹下,看著她被那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小姑娘欺負她,看著那些丫環直接用腳踢她……
他以為她會哭會鬧會去找父親告狀,卻沒有想到,她隻是靜靜地任由她們打罵,眼眸深處,帶著不是那個時候孩子的冷靜。
師父當時跟他說,那個孩子,將來會是暗門的下一代門主,是他的主子。
當時她成為門主的時候,地字號與玄字號都不服,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宰相府後院中的種種。
沒有那個親生父親會那樣狠心,看著丫環暴打女兒莫不吭聲,甚至是譏諷嘲弄。
也沒有哪個姐姐,會那樣狠心對自己的妹妹出手,遺憾地全是鄙夷不屑的神色。
見天字號像是在沉思,阮綿綿微微一笑,淡淡問道:“想些什麼?”
天字號這才緩過神來,麵色有些尷尬,聲音依舊帶著冷意:“沒什麼,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阮綿綿挑眉,笑著問道:“哦,趣事?”
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應該不是。
果然,天字號冷冷道:“不是,小姐,天色不早了,你早些進去休息。”
她才剛從房間出來,這會兒又進去休息?
微微一笑,阮綿綿淡淡道:“我睡不著,所以才出來和你聊天。無須,有多久,我們沒有這麼好好聊天了?”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透出些許無奈和懷舊來。
“七年十個月零九天。”蘊含著一抹複雜的情緒,天字號挑眉,目光帶著一抹難得的溫和。
說完之後,他神色稍稍一怔,忽然想起從前當年他牽著五歲的她時的情景。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當年的少年也已經長大。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可是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們之間的信任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