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那邊麵色煞白幾乎沒有任何生氣的女兒,七夫人手一抖,手中的孩子直接從掉了下去。
莫青眼疾手快連忙將孩子抱在懷裏,快速去看那邊幾乎浸在血泊中的人。
鳳長兮終於鬆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望著雙目猩紅的鳳九幽:“皇上,娘娘隻是暈……”
“莫青,快!還有沒有蝕心草的湯藥?”
莫青一驚,七夫人快速向女兒的下身望去。
“綿綿!綿綿,快!快啊,神醫,快,怎麼……怎麼會呢?”
大出血……
七夫人一驚,直接暈了過去。
婢女連忙將她扶走,尚且來不及鬆口氣的餓鳳九幽,在這一刻渾身僵硬,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出血,在分娩時大出血,那是死亡的象征!
父皇有多少妃子死在分娩時,絕大多數的一屍兩命。
“鳳長兮!”
目光銳利地落在鳳長兮身上,鳳長兮額頭再次升起細密的汗珠。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將哇哇大哭的孩子交給無須,莫青瞬間向門口而去。
連帶著熬煮蝕心草的藥罐都端了過來,鳳九幽將湯藥含在口中,扣住已經大出血,可是已經全無意識竭力嘶啞吼著的阮綿綿的下巴。
“快點兒!”鳳長兮焦急地催著,同時快速拿出銀針,將銀針運功植入阮綿綿的身體裏。
“莫青,再去煮!”
太少了,藥力太弱了。
這樣的瘋狂掙紮,她剛剛分娩的身體,這麼虛弱,怎麼可能抵抗得住那種蝕心之痛的折磨。
鳳九幽的嘴角鮮血不斷,阮綿綿的臉上因為掙紮疼痛扭曲,早已經盡是鮮血。唇瓣已經咬破,那些鮮血,混合著她的,還有她的。
“梧愛,熬過去!”
熬過去就好了,蝕心草是劇毒,她要這樣的劇痛來對抗大腦骨髓中的至毒,那該有多痛。
為什麼要她受這樣的苦,為什麼他不早點兒知道?
為什麼她在那個時候才告訴他,為什麼明明知道,卻還是要堅持生下那個孩子?
“若是將來有一天我不能陪著我的孩子長大,請你在他年幼的時候,好好教導他,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若是將來他問父親是誰,等他十五歲後再告訴他,他的父親叫鳳九幽。”
他扮作無須陪在她身邊,隻想慢慢接近她,讓她一點點依靠他。他想著等孩子出世時,他再告訴她,他就是鳳九幽。
扮作無須的那幾個月,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她每日伴在他身邊,雖然不能親近她摟著她,甚至連偶爾的攙扶,她都有意拒絕。
可是他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臉上,她的心底,都是他,是他鳳九幽。
他高興,他竊喜,他原本的憤怒不甘和恨意,在她偶爾出神怔怔看著景陵城方向的天空時,慢慢變得柔軟起來。
他終於明白,為何她會一點點將鳳長兮放在心底,因為鳳長兮的接近,自然流暢,深入人心。
亦如他扮作無須時,他對她的關愛,對她的照顧,都是發自內心。可是他是鳳九幽時,也是發自內心,可是因為他的種種懷疑猜測,兩人越走越遠。
如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知道她心中愛的人是他,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地拋棄他?
“梧愛!”
悲痛絕望的聲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鳳九幽看著從他手中緩緩滑落的小手,慢慢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