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臂撐住石桌邊沿,腳下微微一個踉蹌,腰間多了一隻手。反身性的躲開,同時手臂一揚,眼底劃過一絲錯愕,揮出去的手,瞬間定在了空中。
身後鳳九幽挑眉看著她,眼底露出幾分詫異:“梧愛,怎麼了?”
阮綿綿一愣,那邊跟在鳳九幽後麵過來的南郡王和若琳郡主開了口:“微臣(臣女)見過娘娘皇後。”
視線從鳳九幽身上一掃而過,阮綿綿並沒有跟鳳九幽說剛才看到鳳長兮的事情,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淡淡一笑,阮綿綿道:“免禮。”
說話的時候,阮綿綿的視線是盯著南郡王的。五十多歲的南郡王,保養得極好,本就是一個美男子,這會兒風華正茂,看著精神抖擻。
她看向南郡王的時候,南郡王的視線也正好從她身上劃過,微微一笑,溫和地道:“微臣知道皇後娘娘喜靜,聽聞若琳去了西苑,擔心若琳擾了皇後娘娘安靜,特意帶若琳過來給皇後娘娘請罪!”
帶若琳過來給請罪,她記得若琳剛離開不久吧,而且兩人詳談,甚好,請說明罪?
若琳聽完,連忙走上前來,也不管是大理石鑄成的地麵,這會兒冬天格外寒冷,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的聲音很溫柔,帶著小女兒的嬌羞,卻也帶著敬畏和惶恐:“皇後娘娘恕罪,若琳不知道極少出王府,不知道皇後娘娘喜歡清靜,兀自帶著婢女過去擾了皇後娘娘清靜,是若琳的錯。”
阮綿綿也不阻攔,直接讓若琳就那麼跪了下去。既然喜歡跪著講話,那就跪著吧。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根本沒有犯錯卻前來請罪的若琳郡主,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神色淡淡的:“不知者不罪!”
她這樣說,卻並沒有讓若琳郡主起來的意思。南郡王的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即看向一旁半摟著皇後娘娘腰肢的皇上。
鳳九幽像是沒有看到地上的若琳郡主一般,而是對著對麵的南郡王道:“遠處的那座假山池水,便是父皇當年跟朕說的,是平南王小時候自己修建的嗎?”
見皇上直接不看地上的女兒,直接轉移話題到了遠處的假山池水,南郡王隻能跟著道:“是的,那是長兮十歲的時候,從藥王穀回來自己修建的。”
“朕十歲的時候每日可都是抱著藥罐子,和那些婢女調笑嬉戲,平南王倒是好雅致,竟然能修的如此精致逼真的假山池水。”鳳九幽懶懶地說著,神色也是漫不經心的。
他話中雖然是在貶低自己,誇著鳳長兮。可是他的神色,依舊是邪魅華貴不用忽略的。
南郡王連忙笑著打哈哈:“哈哈……皇上說笑了,微臣記得,當年太上皇給微臣飛鴿傳書來時說,皇上可是他最為得意的兒子。”
言下之意,皇上您當年雖然都在做一個假象給世人看,可是您父皇,還有您皇叔我,都是清清楚楚的。
鳳九幽眼眸一轉,幽幽地落到南郡王身上,臉上帶著幾分淡笑,慵懶魅惑:“是嗎?朕非常羨慕父皇和皇叔,雖然相隔萬裏,可是手足之情,堅硬如鐵。”
南郡王眼中劃過一抹異色,也顧不得還跪在地上等著他開口提到讓她起身的若琳,連忙道:“皇上這話說笑了,這全憑皇上的意思。”
言下之意,這堅硬\\如鐵的手足之情,其實都是直接握在皇上您的手中的。您說想要,那麼這手足之情就存在。
倘若皇上您自己都不想要,那麼這手足之情,哪怕是別人硬塞過去,怕是也終難容下,最後手足相殘。
阮綿綿聽著,視線落到對麵麵色從容的南郡王身上。那是從沙場上廝殺過來的硬漢,卻也是出生皇室的皇子。
論戰術,他已經是鳳天王朝的常勝將軍,從開始騎馬打仗,就從未吃過敗仗。
論陰謀手段,他是皇子,從小在皇宮長大,如今年過半百,使過的手段比他們吃的鹽還多。
如今當著她和鳳九幽的麵,直接這樣說,其實是在向他們示好。表示他們南郡王,沒有想著要跟朝廷作對。
當然,這手足之情,這南郡是否依舊還是依照以往那般自在,全在鳳九幽這邊。
不過也間接的說了,若是鳳九幽想要對南郡下手,那麼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也會試著自保。
在阮綿綿的記憶中,南郡王對朝廷忠心耿耿,這麼多年來,一直鎮守南郡,替鳳天王朝守衛了幾十年的邊關,雖然是一代武將,卻也才智過人。
陰謀手段,人情世故之類的,也是他們那一輩人的佼佼者。否則當年那麼多皇子,如今能夠占據一方勢力的,獨獨隻有他一人。
但是按照南郡王的性子,他應該是迂回政策,而不是這樣幾乎是赤裸裸地跟他們說,若是受到排擠壓迫,他們也會反抗。
這無疑是在直接跟朝廷,跟鳳九幽叫板。這樣的事情,記憶中的南郡王,一向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