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太傅方際坐在書房中,地麵上還有絲絲血跡。長子方慶陽並不在這裏,但是整個書房中,這會兒還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
在書房中蹙著眉頭的方紫薇見狀,看了門口候著的稚兒一眼:“爹,還是遣人去看看吧。”
方方際不似平日裏的儒雅,冷著一張臉:“不用!”
方紫薇有些無奈:“爹,現在這個大的雪,那青峰廟又是在深山老林裏麵。小弟的性子,估計不會直接坐馬車到山上。”
方際臉上還帶著白日裏教訓兒子方慶陽的怒氣,這會兒聽著女兒的話,他的眉頭又皺了幾分:“這個時候,豈能再坐車上山?”
方紫薇一愣,隨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垂頭,溫柔地道:“爹,是紫薇說錯話了。”
不等方際開口,方紫薇又道:“爹,小弟自幼沒有習武,身子單薄。這樣的天寒地凍的去青峰廟,還是徒步上山,夜間也許都隻能到半山腰!”
方際不說話,也不看女兒。
方紫薇繼續道:“爹,犯錯的是大哥,大哥已經知道悔改,您就給他一次機會吧!小弟是為了大哥的事,才會去青峰廟那邊。這樣的天氣,萬一路上出了事情……”
“罷了!”方際蹙眉,冷冷對外麵的人吩咐道:“李管家,速速派人去青峰廟那邊打探一下情況!”
外麵有人點頭,快速離開。
方紫薇鬆了口氣,卻聽方際道:“慶陽……當初暗門下手,就不該隻是廢了他!”
“爹!”方紫薇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眼底帶著不敢置信地的神色。
方際皺著眉頭,怒氣中隱含著滿臉愁容:“那可不是尋常廟宇,那是當今皇後娘娘親生母親的正在修行的廟宇!”
方紫薇自然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彎彎的柳葉眉也皺了起來:“爹,小弟已經過去了,希望會沒事!”
方際歎了口氣,坐在椅上的他,因為長子方慶陽的這件事,瞬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方紫薇瞧著,心中也不是滋味。可是這會兒大哥還在祠堂祖宗靈位前跪著,又受了那麼重的傷。
她遲疑了一下,柔聲道:“爹,大哥已經身受重傷,再這麼跪下去,會沒命的。”
不提方慶陽倒是還好,一提方慶陽,方際額頭的青筋又凸顯了出來,他瞪著女兒道:“沒命了最好,他那樣的性子,還有他的所作所為,遲早有一天,會直接害了我們整個方家!”
方紫薇麵色微微一白,望著蒼老的父親忙道:“爹,大哥小時候不是這樣子的,以前也不敢犯這樣的事。”
方際冷聲道:“是,他小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小時候隻是拿著長劍賜死了丫環,還趾高氣昂地跟他娘邀功請賞!”
方紫薇連忙接口:“爹,您消消氣,大哥也是因為身體原因,所以性子才變得暴戾起來。”
“小時候的事情,是他年幼不懂事!古語有雲: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一次,大哥是真的知錯了!”方紫薇勸道。
見父親不開口,方紫薇柔聲道:“爹,若這一次大哥不是真的真心知錯,按照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恭敬跪在祠堂祖宗靈位前的,也不會讓護衛打他!”
方際皺著眉頭揮揮手:“紫薇,爹有些累,你先回房吧。明日你還要進宮探望太皇太後,先去休息吧。”
方紫薇柔聲道:“爹,大哥這會兒奄奄一息在祠堂裏跪著,小弟還在青峰廟那邊音信全無。”
說到這裏,方紫薇柔美的臉上,已經滑落嘀嘀水晶般的淚珠:“爹您一夜間又舔了白發,這樣的情況,紫薇如何能夠安睡?”
侯在外麵的稚兒聽到自家小姐哽咽著,連忙進去跪了下去:“老爺,求求您先讓大夫給大少爺看看吧!”
方際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兒,又看看跪在外麵的丫頭,最終皺著眉頭,袖袍一揮,大步出了書房。
一路上,稚兒都在跟自家小姐說大少爺在祠堂那邊的情況,說到最後,稚兒道:“郡主,您現在是太皇太後親封的郡主,大少爺的事情,您或許可以跟太皇太後說說。”
腳步忽然頓住,方紫薇望著正看著她的稚兒:“稚兒,你也知道,我是太皇太後親封的郡主。”
稚兒愣住,不懂自家小姐這話是何意。小姐受封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心底可高興了。
“郡主,有什麼問嗎?”稚兒不解地問。
方紫薇臉上露出幾分愁緒來:“有什麼問題嗎?嗬嗬,這裏麵的問題可大了。”
稚兒越發不解了,望著自家小姐皺著眉頭問:“郡主,奴婢不懂了。”
方紫薇望著神色疑惑的稚兒,她微微垂著眼眸,彎彎的柳葉眉也跟著低垂了幾分,天之驕女的她,帶上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柔美。
“你是不懂,可是我心裏很明白。”方紫薇望著稚兒,聲音並不大,卻也足夠稚兒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