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讓大少爺起來吧,他身上的傷很重!”外麵傳來李叔的聲音。

祠堂裏麵的方慶陽,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陰狠地盯著門口,好半響,才將臉上的恨意隱藏下去。

祠堂的大門被人推開,昏暗的祠堂內,方慶陽因為外麵光線的刺激,連忙伸手捂住眼睛。

方際看到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兒子方慶陽,心中一痛。可是威嚴的臉上,依舊滿臉怒色。

“不是讓你跪著嗎,怎麼趴在地上?”方際冷聲質問。

趴在地上的方慶陽臉上盡是灰白之色,身上的繃帶這會兒血跡越發濃烈起來。

李叔見狀,連忙過去將地上的方慶陽扶了起來:“老爺,大少爺身子很虛,不能再跪了!”

“老爺,大少爺已經知錯,您就原諒大少爺這一次吧。”李叔跪了下去。

方際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叔,眉心緊蹙:“李成,你給我起來!不要替這不孝子求情!”

“老爺,再這樣跪下去,大少爺真的會……”李叔聲音有些哽咽。

方際看著兒子方慶陽血跡斑斑的衣服,心像是被什麼揪著,狠狠的痛著。他緊皺著眉頭盯著方慶陽。

“慶陽,你真的知錯了?”

垂著眉眼麵色灰白的方慶陽有氣無力道:“爹,慶陽真的……真的知錯了。爹,慶……陽知錯了。”

方際嚴肅的臉上神色緩和了幾分,望著兒子方慶陽滿身的鮮血,聲音有些僵硬:“李叔,讓人將大少爺送回房間,讓大夫過去治傷!”

李叔鬆了口氣,連忙將方慶陽背起,快步向方慶陽的院子走了過去。

方際站在昏沉的祠堂中,看著對麵立著的方家列祖列宗的靈位,好半響,他猛然屈膝,跪了下去。

什麼都沒說,隻是跪在那裏。閉著眼睛,似乎在是在懺悔著什麼。

等他從祠堂出來時,天微微黑。他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顧不得發麻的雙膝,徑自去了書房,然後帶著李叔,快速出了太傅府。

在九幽宮中用過晚膳之後,鳳九幽牽著正在歪歪扭扭走路的小九九出了九幽宮大門。阮綿綿隨行,依舊是新竹模樣的裝扮。

“這個時辰了,準備去哪裏?”阮綿綿壓低了聲音問道。

鳳九幽牽著小九九笑:“去明清宮那邊看看,或許能見到某個人。”

阮綿綿眼珠一轉,算是明白過來。

到了明清宮,鳳九幽帶著她進了東殿。阮綿綿不想引起人懷疑,還是按照新竹每次所站的位置,在東殿寢宮的外間候著,讓鳳九幽帶著小九九進了寢宮。

不一會兒,立在外麵的阮綿綿看到一個人影向這邊走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人是方際。又想著鳳九幽在九幽宮的話,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方際看到她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在明清宮的東殿看到皇後娘娘的貼身婢女新竹。

難道說,皇後娘娘在東殿?不是說皇後娘娘並未隨皇上一起回宮嗎,還是其實青峰廟的大火,並沒有傷到皇後娘娘?

如果真是這樣,他心中反而鬆了口氣。

於是,方際腳步微微一頓,看著新竹溫和地道:“竟是新竹姑娘。”

阮綿綿笑著恭敬地回道:“新竹見過太傅大人!”

方際溫和地笑著,望著新竹道:“這個時辰,新竹姑娘在這裏,莫不是皇後娘娘在給太上皇請安?”

阮綿綿臉上露出繼續愁容來:“不是,娘娘尚未回宮,奴婢在這裏,是因為皇上帶著太子殿下在裏麵。”

方際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心,忽然又提了上來。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回宮了,怎麼這個時候,皇後娘娘還未回宮?

青峰廟的大火,那兩具女屍,到底是誰?可是如果皇後娘娘還在,為何沒有和皇上一起回宮?他心中的疑惑一個接一個,可是對著一個婢女,他實在不知能問出些什麼。

笑了笑,方際道:“老夫還有事要麵見太上皇,就先告辭了。”

阮綿綿笑著道:“太傅大人隨意。”

不知為何,方際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可是仔細看,還是新竹,平時雖然接觸不多,對於這個婢女的相貌品性,都還是知道的。

見沒有任何異常,方際笑笑,快速寢宮方向走了過去,到了那邊,便被候著的內侍攔住。

“太傅大人。”

方際望著內侍笑著道:“羅公公,老夫有急事要麵見皇上,還望羅公公通傳一聲。”

站在這邊的阮綿綿聽著,不由笑了笑。這方際倒是個通透的人,知道裏麵鳳九幽也在,連忙就改了口。分明是有事拜見太上皇,可是鳳九幽到底是皇帝。

她還在輕笑,之前留在冷宮的那名婢女快速向她走了過來。那邊方際正等著裏麵的人通傳,倒也沒有向她這邊看。

“新竹姑娘。”宮女溫和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