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幹淨之後,雷晴又將相框一個一個放回原來的位置,細心謹慎的樣子格外認真,一個相框的朝向都會糾結很久,雷家遺傳的完美強迫症再度體現在她的身上。
這樣忙碌下來,眨眼便是中午時分,雷晴一點疲勞感都沒有。
現在相框已經都回到了原位,雷晴站在客廳,望著最大的那副婚紗照,感慨著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剩下的就隻有那幾本厚厚的影集了,雷晴打算把影集放在茶幾上,這樣錢小沫和雷銘一回來就能看見了。
“蠟燭……再來點蠟燭氣氛會更浪漫……”
雷晴喃喃自語著,開始翻箱倒櫃找蠟燭,而她手機的微信提示音突然響起了。
雷晴並沒有理會,埋頭翻找著,但是短信鈴聲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響起。
這才引起了雷晴的疑惑,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滑開手機,頓時愣住了,久久沒有動彈,背後冷汗直冒,也沒來得及細細思量, 一個人抓起車鑰匙,拖鞋都沒來及換,心急火燎地衝出了屋子。
她的腦海裏,始終都是剛才錢小沫發來的微信--“我們在環島路上,我叫了120……但是……但是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做……快來!”
這句話的後麵,緊跟著,一張雷銘被車撞得鮮血淋漓倒地的照片。
雷晴因此像是沒頭蒼蠅似地開車上路,按照微信裏的地址趕過去。
她甚至都沒有冷靜下裏想過,明明去養老院看望錢爸錢媽的錢小沫和雷銘,怎麼會出現在相反方向的環島路?
……
……
傍晚,雷銘在廚房裏張羅著晚餐,錢爸錢媽和錢小沫在錢小湘的房間裏。
錢小沫從開始的驚愕詫異,到現在逐漸變成了黯然神傷。
她挨著錢小湘坐在病床邊上,緊緊握著錢小湘的手。醫生都說植物人能感覺到外麵的世界,能聽見身邊人說的話,尤其是親人的堅持和努力,能喚醒沉睡很多年的植物人。所以,錢小沫在錢小湘耳邊說著自己這段日子的事情和感受,錢爸錢媽在病床另一側,暗暗抹著眼淚。
這是錢小沫失憶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姐姐,雖然也沒有記憶,單有很強的熟悉感。
或許,這種熟悉感正是建立在親姐妹的心有靈犀基礎上的。
所以錢小沫忍不住講出真心話,她甚至能感受到錢小湘昏迷不醒的無奈和痛苦。
說著說著,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滑落了錢小沫的臉頰。
“你去廚房看看,不能讓雷先生一個人忙著……”錢爸示意身邊的錢媽。
錢媽點了點頭,抹幹了眼淚,又拍了拍錢小沫的肩頭,這才走向廚房。
結果錢媽剛走沒多久,廚房裏忽然傳來了瓷碗落地碎裂的清脆聲,在狹窄又死寂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的刺耳。錢小沫和錢爸都疑惑擔憂地抬起頭來,錢小沫來不及擦幹淚痕,急急忙忙也朝廚房趕去。
“怎麼了?”
錢小沫站在廚房門外,看著廚房地板上的狼藉,雷銘僵硬地站在一邊,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而錢媽則手腳幹脆利落地收拾著。
錢小沫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站在雷銘麵前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雷銘這才閃爍著眸子,逐漸反應過來,“……我很抱歉……小沫,今晚不能陪你們吃飯了……我……我還有事,需要趕過去處理一下……”
“沒事,你去忙你的。”錢媽說道。
“去吧。”錢小沫善解人意的一笑。
雷銘心裏是千百萬個不想離開,但眼下,這件事情的的確確太重要!
於是,雷銘沒有多做停留,在錢小沫的額頭上一吻,又叮囑了幾句,便向錢爸錢媽告辭。
銀色跑車在夜晚的路燈下,轉瞬即逝。
錢小沫一直送到療養院外,看著車子漸行漸遠,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雷銘的車開得很快,隻恨不得飛起來,焦慮的神色和緊抿的雙唇,泄露了他的煩躁不安。
在他熬好了雞湯,正準備用湯碗盛出來的時候,他也收到了微信。
頓時,雷銘目瞪口呆,手裏的湯碗什麼時候落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微信裏,有張照片,雷晴被人五花大綁在某個倉庫裏,嘴裏塞著黑布,眼睛上也蒙著黑布。在雷晴的胸前,還有一份今天印刷出版的報紙。
照片後麵,隻有一句話--“你妹妹在我這,我們想見你不得已而為之,是時候,我們三個該見一麵了。”
微信的頭像無法顯示,名字也無法顯示。
雷銘,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有一點,他知道,對方不會是奎因,所以他不擔心是調虎離山。
隻不過,這所謂的“三個該見一麵了”,另外兩個人又是誰?
冬季的夜風呼嘯著,像是鬼在哭泣,狼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