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杜建萍言簡意賅,已經端坐在了錢小沫的對麵。
軍人的坐姿。
錢小沫將杜建萍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
這時,錢小沫才大著膽子問道:“請問……你是……”
“我是杜建萍,雷銘的幹媽。”
幹媽?錢小沫蹙了蹙眉,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杜建萍似乎也並不著急一定要證明自己的身份,隻繼續說下去,“這裏是月間別墅。兩天前,我剛回國,雷銘送你來的。”
月間別墅。錢小沫在斷片的記憶裏搜索著,她記得雷銘是說過這個地方,讓商場的員工把他買的東西全部送到這裏來。原來,這裏就是月間別墅。錢小沫恍然大悟,瞬時又臉色鐵青,難以置信地瞪著杜建萍,脫口而出,“兩天前?你的意思,我……我已經在這裏睡了兩天?”
“嗯。”
可是,錢小沫怎麼能睡上兩天呢?她和雷銘共進晚餐,感覺還是昨夜的事情啊!
杜建萍看出了錢小沫的疑惑,“雷銘在酒裏加了安眠藥。”
“……安眠藥?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今天是簡念舉辦婚禮的日子。”杜建萍說得簡單,隻是點到即止。
錢小沫先是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整個人的大腦都嗡的一下開始震蕩。
今天是簡念舉辦婚禮的日子,所以雷銘和連榮麟的行動是安排在了今天?
雷銘帶自己用燭光晚餐,又是鮮花又是美酒,是因為他害怕他自己回不來了?
他下藥,就是不想讓錢小沫擔驚受怕,不想讓錢小沫提心吊膽?
送她來月間別墅,是為了保護她?
“天啊……”錢小沫一聲呢喃,整個人都酸軟無力地倒在了沙發上。
杜建萍淡漠地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鐵板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錢小沫猛地坐直了身子,向前探著身子,急不可耐地追問道:“那現在雷銘的情況怎麼樣?他還好嗎?他們……他們的行動具體到底是什麼?很危險,是不是?我……我能做什麼?你能幫他嗎?”
錢小沫的目光炯炯有神,清澈透亮的眼眸裏像是燃燒著兩團洶洶的烈火。
她十分渴望又十分急迫,更巴不得自己現在就能衝到雷銘的身邊。
杜建萍有點詫異,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玲瓏嬌小,眉清目秀,卻沒想到她的體內竟然能爆發出讓人刮目相看的力量。看著她的眼睛,錢小沫比杜建萍想象中的,還要堅韌不屈。難怪,自己的幹兒子會為了這個女人神魂顛倒,也難怪雷銘會愛她超乎自己的生命。
“我並不能幫他。”杜建萍的聲音依舊淡漠,就好像此刻靜靜地漂浮在空中的塵埃。
她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躍過錢小沫的肩頭,落在了對麵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四口,一對夫妻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旁邊則筆直地站著一個少年。夫妻二人相視而笑,小女孩笑得天真爛漫,手裏還把玩著一個大卷發大眼睛的人偶,而少年穿著合體的西裝,雙手背在身後,高昂著頭,目光桀驁不馴,立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臉頰越發顯得他尖銳不屈。
這是雷銘一家人的全家福,也是雷銘留下的唯一一張關於父母的照片。
錢小沫尋著杜建萍的眼神望過去,整個人都被這幅照片所吸引,尤其是小雷銘的眼神。
他的眼神,如刀子似的鑽進錢小沫的心裏,疼。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幫他。”
杜建萍的聲音虛無的就好像一片羽毛從錢小沫的耳邊飛過。
如果她不能幫他,那麼就讓錢小沫為他祈禱吧,這或許是她力所能及的最後一件事了。
“這幾天你就住在這裏……”
杜建萍的聲音打斷了錢小沫遊蕩的思緒。
“我必須確保你的安全。”
錢小沫的目光重新落在杜建萍的身上,話音落地,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大門走來。錢小沫驚愕地看著他們,統一的軍裝讓每個男子漢的臉上都寫滿了鐵骨錚錚的俠肝義膽。
“立正!向右--轉!”
咚咚咚--啪!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震得錢小沫的心狂顫,就像演唱會現場那狂響的音響喇叭就在錢小沫身邊似的。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看著軍人向杜建萍彙報著什麼,錢小沫的心不由得又涼了半截。
雷銘竟然出動了軍人來保護自己,他今天究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錢小沫握緊了雙拳,手心裏滿滿的都是冷汗,扭頭看去,窗外都是巡邏站崗的軍人。
氣氛,驟然緊張又壓抑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