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所有醫生護士,包括在走廊裏的病人和家屬,都竊竊私語的上下打量著蘇流年。他們的目光像是磁鐵似的跟隨著蘇流年,嘰嘰喳喳的閑言碎語隻有此刻關於“正房導致小三流產”的八卦,所有人議論得煞有介事,好像個個都是親眼所見似的,添油加醋的功夫不遜色於任何一名電視劇編劇。
葉培培陪在蘇流年的身邊,手裏捧著一束鮮花,而蘇流年的手裏提著營養品和保健品,二人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葉培培拍了拍蘇流年的肩頭,推開了程佳琪的病房。
病房裏原本的兩個孕婦已經生產出院了,隻剩下程佳琪憔悴的躺在病床上,經紀人忙著給她端茶倒水,而露西坐在一邊,嘴裏罵著蘇流年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葉培培聽不下去,想要上前教訓她幾句,被蘇流年攔下了。
這一番動靜才引起了他們的主意,露西立刻起身低吼道:“你們來做什麼?難道是來看我們的笑話?趕緊走,我們不需要你們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們是好心好意……”葉培培皺眉道。
“好心?好心會把我們佳琪的孩子推來沒了?”露西冷冷的瞪著蘇流年。
蘇流年上前將營養品放在了程佳琪的床頭櫃上,低聲道:“我是來道歉的。”
程佳琪始終背對著蘇流年,沒有說話。
露西立刻搶話道:“我們佳琪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請你出去!”
“我說完我要說的話,我自然會離開!”蘇流年氣勢逼人的看了露西一眼,又低頭看向身旁的程佳琪,道,“我是真心,為我所做的事情感到懊悔。我不會找各種理由為我自己的行為辯解,因為你的孩子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才能讓你好受,因為無論如何你都會覺得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隻要你肯原諒我,隻要你肯向前看,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經紀人和露西都看向病床上的程佳琪,但是程佳琪連動都不動一下。
蘇流年接過葉培培遞來的鮮花,也放在了床頭櫃上,道:“你不用急著下結論,我會給你時間好好想清楚的。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等你想清楚之後,你知道在哪裏能找到我。”
蘇流年微微朝程佳琪鞠躬頷首,擦過經紀人的肩頭,正要離開,程佳琪終於哽咽著開口說道:“我要你離開錦城,離開江州,永永遠遠不準和錦城聯係,也不準回江州,你做得到嗎?”
“什麼?”葉培培瞠目結舌的低吼道,“你太強人所難了吧?”
“怎麼?是蘇流年剛才自己說的,我們佳琪說什麼她都照做,怎麼現在就食言反悔了?”露西得意的雙手抱肩,冷嘲熱諷的將葉培培寒酸的打扮打量了一番。
葉培培立刻握住了蘇流年的手腕,搖頭道:“你不能答應她!你的家還在這裏,你的朋友還在這裏,更重要的,你的蘇氏,你爸爸的心血,你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東西都在這裏,你不能離開!”
蘇流年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正對上已經坐起來的程佳琪的目光,斬釘截鐵的說道:“培培已經把我的回答說的很清楚了,我是不會離開的,請你換一個條件!”
“你以為是在菜市買菜嗎?”程佳琪雙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痛哭流涕道,“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毀滅了我所有的希望,你甚至一手摧毀了我的人生!難道,我讓你用自己的一生來彌補,還沒資格嗎?”
“就是!剛才說的這麼好聽,既然做不到,就不要開口!”露西幫腔道。
蘇流年沉默了,離開蘇氏,離開江州,已經超越了她能接受的底線。
片刻,病房裏隻有監察儀器的滴答聲,空氣中漂浮著酒精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卻依舊壓抑不住此時病房裏充滿的火藥味。程佳琪複又躺了下去,背過身,喃喃低語道:“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會……”
“我可以離開顧錦城,但是我不會離開江州,更不會離開蘇氏!”
蘇流年話音落地,從葉培培的手心裏抽出了自己的手,轉身看向程佳琪,一字一頓,道:“我不喜歡別人給我下最後通牒,更不喜歡別人威脅我,我之所以來這裏隻是因為過不了我自己心裏的坎兒而已,所以,這也是我能接受的底線!”
程佳琪背對著蘇流年和葉培培,眉梢一挑,臉上寫滿了自命不凡的春風得意。
她緩緩起身,收斂了臉上心滿意足的笑意,沉痛的說道:“如果,我一定要堅持你離開江州呢?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你口頭上答應我會離開錦城,但是你人在江州一日,他的心就會永遠牽掛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必須徹徹底底的離開!”
蘇流年冷冷一笑,道:“你程佳琪像是這麼一個沒有自信的小女人嗎?我留在江州,不正好可以刺激你活得更加精彩嗎?如果連我都離開了,你所有的自編自導自演,又有什麼觀眾欣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