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我的妻子我的家(1 / 3)

妻子去我嶽母家接小女兒去了,我在店內看書,店前冷冷清清,好不容易來了顧客,一男一女。男的站在一輛摩托車旁邊,車還沒熄火,女的快步走進店裏,她說:“快點,我們有急事,買兩袋豆奶粉。”

在對方催促下,我接了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忙為她找回零錢。那女的抓住錢急匆匆跑出門跨上摩托車就走了。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將剛剛收的百元鈔票仔細瞧了瞧,越看越不對頭,票麵是嶄新的,可數字竟不改變顏色,我突然驚覺:剛造出的假鈔!

我又惱又羞,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我上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次收了假幣,我正狠命埋怨自己時,妻子領著小女兒來到小店門前,她手裏拎著一隻小塑料袋,還笑嘻嘻地對我說:“你瞧,今晚有鹹鴨蛋吃了,媽媽真好!”

我看了妻子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手裏拿著假幣幹愣著。

妻子感覺情況不妙,衝到我麵前,奪過我手中的假幣,看了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你長眼睛了沒有,怎麼又收假幣?你知不知道,這是第幾回收假鈔?別說假五十、假二十,甚至假五元,你都收過。就說這假一百,你已經收了第三回了,怎麼還不長記性?你說你有多荒唐,多可恨!我辛辛苦苦開這個小店,容易嗎?每天站得腰酸背疼,掙了點錢,還要交電費、水費,還有地稅、國稅,而你每周要血透,工資能剩幾個?連平時車費還向我要,你掙不到錢不談,怎麼連錢的真假也辨不清?真是氣死人了!你不要在這兒,你給我滾!”小女兒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妻子滿肚子委屈向我傾倒出來,我隻能像剛做了壞事的小孩,一聲不吭,因為我的確理虧。

“你們吵什麼吵?還不快煮晚飯,天都暗了。”嶽母不知啥時來到店門前,我乘這個機會,趕緊淘米煮晚飯。後來嶽母勸說了女兒一通,把我小女兒抱回家去了。

妻子賭氣,沒有吃晚飯就上床睡了。我草草吃了晚飯也上床睡了,可是由於自責,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一段時間裏,白天,妻子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和開朗,情緒變得暴躁異常,動輒就對我發火,有時還莫名其妙發脾氣,見眼前的紙箱不順眼就用腳踢,我趕緊將廢紙箱拾起堆在角落處,她又責怪我多管閑事,讓我別碰,她說見到我就心煩。我有時忍不住頂撞她一下,她更是暴跳如雷,大罵一通。我見她如此動怒,也不敢吱聲,不再輕易頂撞她。

我想幫助她走出情緒低穀,血透回家買了兩個西瓜,本想安慰她,可西瓜打開來竟然兩個都是生的。我又被賣瓜人耍了,氣得妻子將兩個西瓜統統摔在大門前,四分五裂,她怒斥我天生是上當的料子,埋怨自己倒黴透了,嫁給我這個窩囊廢,到處上當,處處被人欺負!

無論她怎麼埋怨,我都不敢跟她頂嘴,我知道她的脾氣,越跟她頂嘴,她的脾氣越倔,我隻得忍氣吞聲,忍受她對我的埋怨!

妻子的性情大變,原本溫柔體貼的她由於對生活無望,脾氣變得異常暴戾。我整日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時時受到她的埋怨、指責,店裏有人買東西,她也不避嫌,弄得我十分狼狽。

這種狀況讓父母十分焦慮,因為心疼我,母親常常從老家跑到小店幫我們料理一些家務事,年邁的母親主動為我們洗衣服。天氣越來越涼,看到母親凍得通紅的雙手,我心疼極了!

那些天,我一直失眠,當我發現最令我心痛的人,就是一路扶持著我走在艱難路上的妻子,我還能依靠誰?黑夜裏,我的心無比孤寂!

小店內的環境一下子沉悶起來,同在一個屋簷下,我和妻子互不說話,保持冷戰狀態。這對妻子,對我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貧病交加的生活狀況折磨著我們,我和妻子對生活的熱情大減,剩下的隻有傷心、失望和無從化解的憤怒。

我幾乎無法跟妻子說話,一旦開口,就遭到她一連串的激烈言詞。她動不動就翻出陳年舊事,說我跟她談戀愛時隱瞞了兩歲,要不然她也不會嫁給我,現在又患上重病,害了她一輩子!對於她的指責,我無話可說,當初是我對她撒了謊。我屬羊,她屬虎,本來命相上說並不相配,有句成語“羊落虎口”,這不明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如今伴妻如伴虎,又能怪誰呢?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已經無法挽回。人生是單行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法再回頭。

當初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我,雖然是位教師,有一個穩定工作,可在一些姑娘眼中並不占有優勢,因為我身材矮小,其貌不揚,年齡偏大,談一次失敗一次。正當我對婚姻感到心灰意冷時,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妻子,當時我一直瞞她兩歲,久而久之連自己也沒有在意自己的屬相,也沒有計較妻子的屬相,究竟是屬相不相配還是冥冥中命中注定?患上重病的我與此有關嗎?我不知道答案,就是知道又如何?

反正現實中的我,已被重病纏上,妻子對生活現狀也開始埋怨了!

收了一張假幣,讓我原來就不平靜的小家一下子發生了不小的地震!因為再次吵架,我又回到了老家,想清靜一下自己!

晚上,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異常冰涼的床旁,望著床頭那一排掛衣櫥,還有上麵貼著的紅雙喜字,那喜字已經失去了往日鮮豔的光澤,在我眼裏已變得異常黯淡,甚至有點多餘。

我開始思考自己和妻子這段婚姻,究竟是什麼讓我們的感情產生了裂痕,難道僅僅是一張收錯的假幣,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妻子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再是當初那個我與她相處時有點羞澀有點可愛的小脾氣的女孩了,現在的她變得十分蠻橫,甚至霸道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不論我幹什麼,她都看不順眼,動不動就埋怨指責,我對她也敢怒不敢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我失眠了,一宿一宿地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白天提不起精神,無精打采,妻子更火了,讓我別在她麵前晃。

終於我無法忍受,帶了幾件換洗衣服,頭也不回地回老家了,剛離開小店的我還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解氣,仿佛把這麼多天來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宣泄出來。

我回到老家,是真心的安寧了?

我賭氣回到老家,可心靈一刻無法踏實,因為妻子與小女兒在店內,我放心不下,在妻子與女兒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離開她們,我感到自己很殘忍!我無法不惦記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