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頸椎病的非醫學因素(1)(1 / 3)

“研究生媽媽”的履曆表

36歲那年,她研究生畢業了。“研究生媽媽”義無返顧地彙入了浩浩蕩蕩的求職大軍中。

在屢次碰壁後,痛定思痛,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年齡優勢,沒有;性別優勢,沒有;長相優勢,沒有。惟一的優勢,是自己的履曆。因此,在很多女大學生忙著拍寫真集的時候,她為自己認真地做了一份工作履曆表。

22歲,大學畢業。1980年代,大學生還被人們尊為天之嬌子,女大學生更是鳳毛麟角,可謂嬌子中的天仙女。其時,大學生都是國家包分配,國家機關、事業單位、大型國營企業,都爭著搶啊。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光,哪個大學生不是躊躇滿誌?就我個人而言,有六家單位同時要我。兩家政府機關,一家事業單位,兩家銀行,一家國營企業。你絕對想不到,我最後選擇的是那家國營企業。為什麼?效益好啊,待遇好啊。人家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其實,女的既怕嫁錯郎,更怕入錯行啊。這是後話。

26歲。一段最幸福的時光。企業紅火,效益喜人,獎金燙手。我被分配到廠長辦公室,整個廠隻有我一名女大學生,感覺自己真的像個寶貝一樣。先是文書,再是秘書,再是副主任,再是婦聯主席。事業一步一個台階,領導賞識,下屬尊重,同事友好,讓我切切實實感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女工們特別尊重我,信賴我,崇拜我,真是一呼百應啊。那是我這一生的鼎盛期。

30歲。不知道為什麼,仿佛是一夜之間,國營企業的日子忽然不好過了,產品積壓,效益滑坡,人心渙散,很多有能耐的人,開始跳槽的跳槽,下海的下海,企業成了個爛攤子。說實話,我也是有機會調到別的單位的,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相信,一個這麼紅火的企業,說倒就倒了?再說,我的青春都奉獻給了企業,再換個單位,一切重頭來過,談何容易?而且,我大學時學的是經濟管理專業,這些年都做辦公室和婦女事務,專業早丟了。就這樣,30歲那年,企業破產了。我被買斷工齡,失業了。

32歲。一個破產企業的女大學生,抬不起頭啊。這兩年,我擺過地攤,打過零工,甚至賣過棒冰、做過保姆。而我的大學同學,有的官至縣長,有的當了老總,有的做了老板。命運多麼不公啊。

33歲。這一年,我重新拾起了丟失多年的書本。我不能就這麼沉淪下去,我要考研,讓自己重新站起來。皇天不伏有心人,通過一年的自學,我終於考取了研究生,成了一名“研究生媽媽”。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淚流麵麵。這裏曾經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我以為,我的人生又翻開了新的篇章。

36歲。這就是你們今天看到的我。三年的研究生學習,使我學到了很多新的知識。可是,當我拿到燙金的畢業證書的時候,我才痛苦地發現,這可能又是一張失業證書。全國百萬大學生,都擠在了求職這個獨木橋上,而我這個“媽媽”級的人物,還要和這些小弟弟小妹妹,爭搶飯碗,我是既慚愧,又無奈啊。但我還是希望,能得到這份工作,養活自己和我的孩子。

不要把我留在空蕩蕩的家裏

報社組織了一次留守兒童征文,這是我們收到的其中一篇——

長途汽車啟動了,這一次,它不但帶走了爸爸,還帶走了媽媽。六一兒童節時,爸爸回來了,可他不是回來為我過節的,雖然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個兒童節了,他是回來幫媽媽收割小麥的。割好了麥子,爸爸跟媽媽說,工地上缺個做飯的,老板說了,每月600元,還包吃包住呢。於是,媽媽跟爸爸一起走了。他們要坐四個小時的汽車,再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達爸爸打工的城市。每次和媽媽一起送爸爸上車,媽媽都哭得跟淚人似的。這一次,我是和奶奶一起送他們的,我看見坐在車裏的媽媽,眼睛紅紅的。可是,我不哭,我哭了,爸爸媽媽會擔心的,再說,哭有什麼用呢?哭他們就不走了嗎?

我已經習慣了爸爸不在家的日子。爸爸一直在外麵打工,一年,他最多回來一兩次,有時兩三年才能回一次家。小時候,我總是記不住他的模樣,每次他回來,我都感覺他像個陌生的叔叔一樣。後來,我總算找到了他的特征,他的左臉頰上有一道很長的疤,那是他一次從工地上摔下來,縫了八針留下來的。這道疤幫我一眼就能認出我的爸爸,雖然我們村裏出門打工的人,每個人身上都傷痕累累,但是,他們的疤痕大多留在身上,穿著衣服,你看不見。

爸爸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家,都能給媽媽帶回一些錢,媽媽將這些錢都攢了下來。前年,我們家蓋起了一棟小二樓,那可是我們村裏的第一座樓房。那次,爸爸領著一幫建築工,在家忙了一個多月,直到我們從低矮的老房子搬進新樓房。搬家那天,爸爸一定是酒喝多了,又哭又笑地和媽媽說了大半宿的話。我躺在新樓房的床上,也激動得睡不著。我聽到爸爸對媽媽說,蓋房子欠了三萬多塊錢的債,他再出去打工,有個三四年,就能還清了。那一刻,我多麼希望自己快一點長大,長大了,我就能和爸爸一起出門打工掙錢了。隔壁的二虎和村頭的春生,不都是初中一畢業就和爸爸媽媽一起到城裏打工了嗎?